“师妹啊,西门先 生看是说过要让我们相互扶持的,你可莫要丢下师兄不管。”钟若瑜可怜兮兮地说道,“师妹,你就告诉师兄遗孀该有的样子是如何的吧。”
渔舟沉 吟了一会儿,换了一种方式说道:“一般来说,弟兄不和,父子不睦,当如何?”
“找德高望重 的长者劝和啊。”钟若瑜理所当然地应道。
“劝之无用呢。”渔舟扯了扯嘴角,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分家。”钟若瑜并非愚钝,立刻领悟了,犹豫道,“若是将她们遣回娘家,未免太过薄情了。”
“不是一概而论,是分而化之,逐一攻破,懂?”渔舟无可奈何地说道。
“贵府的佛堂该修葺一番了。”宣竹突然微笑道。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宣大人一点即通。
“那……那些年轻的婶婶和嫂嫂呢?”钟若瑜立刻追问道,精神大振。
“放他们回府省亲。”宣竹淡淡地道。
“不可能在娘家长住久留啊。”钟若瑜困惑地说道。
“未嫁前十几年都住了。”宣竹冷嘲道。
“那不一样,没出嫁前是自己家人。”钟若瑜挠着脑袋说道。
“那就让它变成一样。”宣竹高深莫测地道。
“如何变?”钟若瑜满脸愕然地问道。
宣竹笑而不语,端起杯子喝茶。
渔舟终于明白太尉府变成这样也是有一定原因的,看钟若瑜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了,忍不住指点道:“每月送脂粉钱,允许改嫁,并送一笔丰厚的嫁妆。”
“那佛堂中的那些长辈肯定又不乐意了呀。”钟若瑜苦恼地说道。
“那你说该如何端好这两碗水?”渔舟反问道。
“每月送香火钱,养老送终,这样行麽?”钟若瑜问道。
“总算还不是太笨。”渔舟微笑道。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师妹就一并将如何妥善安置那些年纪不上不下的长辈的法子一并赐教吧。”钟若瑜苦笑道,“内宅中的门门道道,师兄是真的不会啊。”
“她们有三条路可选,第一吃斋念佛,第二回娘家,第三过继。”渔舟成竹在胸。
“若是她们真的过继了孩子,那府中岂不是……岂不是更热闹了?”钟若瑜问道。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想法的区别了,在你们男人眼中,自然是过继一个简单,府中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何乐而不为呢;而在女人眼中,只有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才是自己的。所以,她们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会选择回娘家。”渔舟轻声笑道。
“还是小舟聪明,以后府中总算是可以清静不少了。”钟若瑜眉开眼笑。
“说不定,还能给你们省一笔不小的支出。”渔舟别有深意地说道。
“此话怎讲?”钟若瑜惊诧地问道。
“只要愿意回娘家的,过不了多久都会改嫁,改嫁之后还好意思来太尉府拿脂粉钱麽?”渔舟笑吟吟地道。
“年轻的我理解,自然是趁着年华还在选个如意郎君,那些年纪大一些的怎么也会?”
“她们图生养,自然会为了早日抱上孩子改嫁。”渔舟淡淡地道,“这件事情,谁能做,谁不能做,表哥心中有数吧?”
“你嫂子还在病中呢,这当然是我这个一家之主的决定。”钟若瑜立刻说道,“你放心,族中和长辈那里我去说。”
渔舟稍稍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小团子冰雪聪明,我看着很喜欢,等她开蒙了就送到知微草堂来吧。”
“小舟,哥哥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钟若瑜喜出望外,搓着手激地站了起来。
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生得明眸皓齿,软软糯糯的一团,身为父亲又岂能不疼爱?只可惜,府中长辈心心念念的都是继承香火,对小团子的可爱与聪慧选择了视而不见。
如今有了游学弟子身份的庇护,自然没人敢过于为难她,不说别的,一生平安喜乐不在话下。
“是她本就聪明。”渔舟微笑道。
“那我立刻叫小团子过来拜师?”钟若瑜兴奋地问道。
“不必了,等她开蒙吧。现在还是个孩子,该玩泥巴的年纪,别给太多压力。”渔舟起身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等嫂子身子大好了,我们再来拜会。”
钟若瑜起身相送,并悄悄将宣大人手中把玩端砚放入了回礼中。
回去的途中,渔舟倚在宣竹肩头,笑着感慨道:“真庆幸,我嫁的人是你,府中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糟心事情。”
宣竹抚着她柔顺的青丝,柔声道:“放心,即便有,为夫也能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别人做甩手掌柜,你只管做富贵闲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