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飞扬

又复信。

    正应了一句古语，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2001年2月14日　一瓣茉莉，一本诗集　

    2月14日是情人节，鱼在12日的来信中说。其实，即便我如何低调，至于情人节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天，我们在那个书吧，那个角落里再次相见。鱼穿了件火红的风衣，我破天荒地穿了套black的西服。我们聊了许多：　说志摩的爱恋遍体鳞伤；　

    说李清照赵明诚佳人才子千古绝唱；　

    说席琳迪翁美艳如花fans千万；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出了书吧。在一处没有人影只有树影的地方，我轻轻地抱紧了鱼。鱼没有反抗。我们在夜的黑帷里轻轻相拥。那一刻，世界仿佛只为猫和鱼存在！　

    鱼把头伏在我肩上。鱼说，猫，我们会永远好下去么？我说，是的鱼，我们会好下去的；直到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后半句话，我只在心里说。　

    鱼松开我，从她窄窄的背包里拿出一本书，鱼说，一本诗集，一瓣茉莉。　

    我点了点头，抚了抚鱼的黑发。鱼闭了眼，会心地笑了。　　　　2001年6月6日　这条路也许很长，却随处都是尽头　

    鱼在昨天的信中说，猫，明天请你下餐馆“纯真年代”对面的那家——红房子快餐店。我想，也许会发生些什么传奇来。我知道鱼的性格，在这样高考味正浓的时候，倘若不是紧要的事情，鱼不会约我的。我曾和鱼约法一章：学习第一，其他第二。　

    我走的时候，还是随意地套了件校服，只是这一次终于没有忘了戴眼镜。因为早了半个小时去，所以没有赶乘bus。不紧不慢地走了三站。　

    六月的天依然有些许春天的残味，清风拂面，阳光穿过梧桐叶子的缝隙，碎落成一片一片；空气很干净，有些许的栀子花香。我忽然有一种“领取而今现在”的冲动。　

    鱼从高高的bus下来的时候，我正站在红房子门口。　

    鱼，来了！我说。恩，猫，早来了么？鱼说，她很狡黠地把“早”字咬得特重，之后放肆地望着　我。我却只好不置可否地笑笑。　

    在餐馆里，要了两份冰激凌，一碗漂着几瓣西红柿的所谓西红柿汤，并一碗大概红烧的鱼。谁会料到：那冰激凌是热的，汤是凉的，鱼像海空陆战队已经登陆好几天了。我想起围城来，想起鲍小姐和方鸿渐来。然而，我只是说，我想起了围城。　

    鱼转过身，收敛了笑，很严肃的样子。鱼说，猫，我要去北京了！我吃一惊，快高考了，还有这闲情？鱼苦笑一下，我爸给我弄了张北京的户口，那里高考比较容易些。我想，那倒是的，只是——不过，祝福你吧！最后，我说。　

    下午，鱼没有去学校；我也第一次逃了课。在阳光里，我们没有，牵手。　

    鱼停下来，我也停下来。　

    鱼说，这条路很短，却会永无止境。　

    于是，我说，这条路也许很长，却随处都是尽头！　　　　2001年7月26日　鱼，北京很远　

    good-bye之后，鱼来过两封信，大致说些想我之类的言语，并一定要我考首都的大学。我一直没有复信。因为我深深地知道，像我这样在普通中学里打发日子的角色是绝对没有什么希望去读北京的任何一所大学的。　

    希望是微茫的，在微茫里，忽地没有了。　

    流火的七月，我竭尽所有的努力，考得不是太差。我填报了浙江省内的大学，写给鱼的信中，我这样说：　

    北京，离我很远！　

    鱼终于没有来信了。　

    2001年9月18日　　最后的美丽片段，还你

    从书架里拿出那本席慕容的诗集，一个不经意，那瓣茉莉花无声无息地从书页中落下。　

    我小心地拾起来，轻轻地一扬手，茉莉飘出窗子，随风而去。　

    鱼，最后的美丽片段，还你！　

    之后，我安静地哭了。　

    窗外，正下着细细的，细细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