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南冷哼了一声,“你怎么没提前把今年的钱给赚了呢。”
时笙:“……”
这个男人真的烦死了。
嘴巴这么毒,也不知道慕清欢那朵小白花怎么受得了他。
季予南开车在时笙的楼下转了三圈了,根本没看到她入职表上写的275这个门牌!
本来想直接走了,结果都开出去了,又绕回来了。
鬼使神差的给时笙打电话,居然还这种态度。
季予南心里一肚子的火,语气暴躁地冲她吼道,“下来。”
时笙现在连大声说话都觉得疼,“季总,我今天真的……”
“我在你楼下。”
季予南打断她的话,降下车窗,烦躁的点了支烟。
抬头看向这一片破破烂烂的地方,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地方也是人住的?
“你在我哪个楼下?”
时笙估计自己的脑震荡还没好,反应有点跟不上。
季予南在她楼下,怎么想都惊悚。
“你楼下,你住的楼下,你还有几个楼下,”他摁了摁太阳穴,“你入职表上填的地址。”
时笙听懂了。
但是,填入职表的时候她还没找到地方住,随便填了个地址,写了个门牌。
季予南居然找到那里去了?
“季总,我已经没在那里住了。”
“我他妈……”粗话骂到一半,抱怨道:“下次让徐琰自己来看你,他担心你,自己又不来,我真的是脑袋被门夹了才替他跑这一趟。”
时笙想,你何止是脑袋被门夹了,你简直是脑袋被恐龙踢了。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季予南又打过来了,冷冷的道:“地址。”
时笙觉得季予南果然有病,还病的不轻。
时笙报了地址,两个地方离的都不算太远。
半个小时后,季予南再一次打电话过来,“你住的什么鬼的方?”
这种地方想凭门牌号找到具体住址,还真是不容易,一眼望去都是破烂户,连个标志性建筑都没有。
“下来。”
说完后又不耐烦的道,“算了算了,你发个定位给我。”
他想起时笙受了伤,也不知道伤在哪里,还是他自己找吧。
时笙给他发了个定位。
她找了眼镜和口罩戴上,又换了身衣服,弄完后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谁?”
“是我。”季予南并没有不耐烦。
听到是他的声音,时笙打开门。
季予南看到来开门人,愣了一下:“你脑子有病啊?”
门内的时笙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发顶和一小节脖颈。
他说完后,便觉得不对,伸手去摘她脸上的口罩。
时笙急忙避开,抬手压住一边,“季总,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季予南的眸子陡然眯了起来,一双眼睛里全是冰冷的寒意,“他打你了?”
如果只是磕着碰着,不可能包的像木乃伊一样。
时笙知道季予南问的这个‘他’是谁,“不是,他没有打我。”
她一手扶着门,身子站在拉开的那段缝隙间,没有要让季予南进来的打算。
见季予南盯着她不说话,时笙有几分不耐烦了,“季总,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徐琰担心她,他替他跑一趟来看看?
这理由完全站不住脚。
季予南憋了一早上的脾气顿时就爆了,“我他妈问你,他是不是打你了?”
“没有,他……”
时笙也想吼,但是疼,她只能站在那里,温温柔柔的回答。
话还没说完,季予南突然伸手过来扯掉了她脸上的口罩。
她的脸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他面前。
右边脸高高肿起,还有淤青,嘴角上的伤触目惊心。
季予南顶了顶后槽牙,眸子里的那层寒意散了,又迅速凝结起来,比之前更重,更浓,更冷,“你碰别人手上了?还碰出巴掌印了?”
时笙:“……”
她现在都快疼死了,哪有心思跟他斗嘴。
“季总看也看过了,我要睡了。”
她退后一步准备关门。
季予南扣住她撑着门的那一只手,将她推进门里。
“啊。”
时笙疼得大叫,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白雾,幸好遮了眼镜,季予南看不到。
“你放开我。”
她一说话,声音都变了。
季予南没想到她身上还有伤,急忙松开她,“还伤到哪儿了?”
“没有。”
他又不是神仙,看一眼就能好。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服软。
良久,季予南微微勾唇,“一处伤给五百补贴。”
然后他看到时笙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季予南无言,上辈子真的是穷死的,这辈子掉钱眼里了。
时笙摘了眼镜,将脸上的伤彻底的暴露在他眼前,不只右脸,左脸上也有淤青。
男人性感的薄唇抿紧,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戾气。
时笙没注意,自顾道:“全身都是伤。”
“还有哪里?”
“背上,胸口,腿上,脚上,都是伤。”
季予南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到她脖子以下的地方,“衣服脱了。”
“啊?”
时笙像看猥琐变态一样戒备地盯着他。
季予南只是想看看她的伤口处理了没有,像她这种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估计就在外面药店随便买了点药将就。
“不看也行,那就脸上两处,一千块。”他的声音莫名的有些沙哑。
季予南掏出钱包,抽了一千块的美金递给她。
时笙转过身背对他,开始脱衣服。
她身上有伤,胳膊不能抬,为了方便,穿的是扣扣子的睡衣。
背上的伤刚好在内衣的搭扣那里,穿上就磨得伤口疼,但季予南要来,她也不能挂空档,就贴了两片胸贴,不至于曝光。
时笙将睡衣揉成团挡在胸口,“数吧。”
她一脸坦荡,但季予南的耳廓却微微红了一下。
但很快,他的视线就集中在了时笙的伤上。
裹着纱布的地方看不见,但其余地方都是淤青,几乎布满了整个雪白的背脊。
季予南看过时笙穿露背的礼服,黑色的礼服衬得她的背脊一片雪白,半点瑕疵都没有。
他不是多干净的人,一眼就看出这种程度的淤青是怎么造成的。
起码160斤的男人,软底皮鞋。
时笙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处伤值五百块,而且还是美金,完全不知道季予南此刻心里的众多想法。
见他久久没动,时笙问:“要不要把纱布解开让你看看?淤青的五百,缝针的是不是要更多一点?那一处可能因为你的心肝宝贝才弄的。”
季予南听出端倪,“那其他的伤呢?怎么弄的?”
时笙咬唇,其他的伤跟季予南半点关系都没有,要是他知道她这一身的伤都是她晚归被几个混混弄出来的,五百块还有吗?
见她沉默,季予南不用猜都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那五百块还是你的,如果撒谎的话,一分钱没有,医药费也不报。”
“就昨天回来的时候碰到几个混混。”
时笙说得轻描淡写,季予南见惯了各种场面,听个开头就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况。
这一带的治安有多差他知道。
人口杂、又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死一两个也引不起轰动。
所以有人将这里定为非法交易场所,贩毒的,非法贩卖枪支的,经常在这一片活动。
“后来呢?”
“正好有人路过救了我,有个人被他打断了腿,被警察抓到警局去了。”
他问她答。
时笙背对着季予南,看不到他的神情,他的声音又是万年冰封一样的冷漠没有起伏,时笙也没觉得季予南有什么异样。
他付了钱,一处伤五百块,问详细一点也是应该的。
“那你背上这处伤是怎么弄的?”
“为了你的慕小姐呗,对方老板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钱,心里不痛快总得找人撒撒气吧。”
“所以你就乐的给人家当出气筒?收了多少钱的医药费?”
时笙尴尬,这么惨重才拿了十美金,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太丢脸了。
“看完了吗?看完我穿衣服了。”
季予南盯着那处被纱布遮住的地方,“还没有,纱布遮住的还没看。”
时笙刚才说解开纱布给他看只是玩笑话,她没想到季予南真的要看,毕竟两人不是太熟,被人这么盯着,时笙其实还是挺尴尬的。
要不是金钱的诱惑支撑着她,她早就把季予南给踹出去了。
她现在就想趴着。
快疼死他了。
“就不用看了吧,反正破皮缝了针,要不你也给五百块吧,反正那处伤你也报销了医药费。”
“贴个纱布就值五百?没见到伤,医药费也不能报。”
“那你看吧。”
季予南解开纱布,伤口很大,但是不深,有几处缝了针。
上面抹了黄褐色的消毒药水,看着有几分狰狞。
还不错,知道要去医院处理,而不是随便在药店买点伤药对付。
时笙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肩膀,“评估完了吗?能不能把纱布给我贴上了?”
女人爱美的心人皆有之,毁容已经够伤心了,还要被人揭了遮挡赤裸裸的盯着看,就算她对季予南没男女之情,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恩。”
季予南的喉结滚了几下,把纱布重新给她贴上。
时笙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抬手的时候牵动了伤口,有点疼。
但她都咬牙忍下了。
踢掉鞋子,弯腰挽起裤管,一直挽到腿根处,露出两条修长匀称的大腿以及严重磨损的双脚。
见季予南盯着她的脚看,时笙双脚的大拇指有些不由自主地碰了碰,“脚上我自己数吧。”
季予南大致扫了一眼,腿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几处浅浅的拖痕。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时笙,“二十万,没有密码。”
时笙接过来,季予南没再停留,转身走了。
“季总,”季予南走到门口时,时笙开口叫住了他。
男人修长的手落在她家破旧的门把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用力的捏着卡,锋利的边缘恪痛了她的掌心,“这钱我会还给你的。”
时笙虽然穷,但不是贪便宜的人,一处伤口五百块,就算是补偿也不需要怎么多。
而且她身上这么多处伤,也只有背上这一处是和季予南有关系,其他都是她自己的原因,与他无关。
季予南不缺这二十万,但听到时笙说会还给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不明显的感觉。
很容易便忽略了。
“不用,你为公司做事,受了伤,公司给你发慰问金是应该的。”
时笙没再矫情的跟他辩解说一定要还给他之类的话,但这钱,她一定会还给他。
她和慕清欢不同,不会一边用着人家的钱,享受着人家的身份给她带来的殊荣,还一边控诉人家不尊重她,用钱埋汰她。
季予南从时笙家里出来,直接去了管这一片区的警察局。
他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局长直接将他带到了审讯时。
里面坐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和他的判断一致,男人,160斤以上,穿软底皮鞋。
局长道:“季少,这就是您要找的人。”
季予南走进去,昏暗简陋的审讯室,因为他顿时给人一种蓬荜生辉的错觉。
“局长,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跟他单独聊聊。”
“是,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您叫我,这人昨晚吸食毒品过量,到现在都还是迷糊的。”
季予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时笙出这个头,从她家里出来,就直接打电话让人去查了。
大概是不喜欢有人碰他的人。
他走进去,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人本来一直低着头,听到声音,猛的抬起头来,“放我出去,你们这群混蛋,我要上诉,我要找律师。”
季予南的视线落在那人打着石膏的腿上,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了,“昨晚你们欺负那个女人的时候,几个人?”
“你他妈的,fuckyou……”
那人一直不停的骂,期间夹杂着几句半生不熟的英语,大部分都是用他们本国的语言。
季予南听懂了一些,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副崭新的白手套,戴上。
那人像骂上瘾了一般,越骂越得劲,用的都是最下流不堪的词。
局长站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急忙推门进来,看见季予南正在不慌不忙的戴手套,半点没有动怒的意思。
他不明所以,“季少,要不要我将他的嘴堵上。”
“出去,”季予南稍稍侧头,眼角的光冷漠的扫了眼门口站着的局长,“谁让你进来的。”
“是。”
门刚关上,季予南扣住那人的后脑勺,拽住他因为长时间不剪而过长的头发,像砸皮球一样将他的脑袋狠狠砸在他坐的审讯椅上。
‘砰’的一声。
叫骂声没了。
那人伏在板凳上半天没动,季予南拉着他的头发将他拽起来,“我再问一遍,几个人?”
那人被他拽得被迫仰高了头,脸上全是血,喉结凸起,剧烈的滚动。
剧烈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审讯室格外的清晰。
“我……我一个人。”
季予南挑眉,手松了松,两道眸光像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的刮着他的心脏。
心脏紧紧的收缩了几下,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两片厚厚的嘴唇也不能自制的抖个不停。
“我提醒你,你这脑袋可经不起第二下,如果你想这辈子都躺在医院里都植物人,我也可以成全你。”
“四……四个,”他颤着嗓音辩解,“我们……我们没对她怎么样,她后来被个男人救了。”
季予南收回手,摘了手套扔进垃圾桶里。
他这几年脾气好,不喜欢见血。
“给你一天的时间,把那三个人给我找到,”他拿了张名片放在沾着血的审讯椅上,“找到后打这个电话,一个都不能少,如果你敢跑,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
季予南从审讯室出来,皱着眉,拢了拢稍有些凌乱的西装。
他给徐琰打电话,“你查一下,昨天在商业广场举办开业活动的那家店是哪家。”
“是。”
五分钟后,徐琰将对方的资料完完整整的发到了他手机上。
是家连锁服装店。
他就着徐琰发过来的短信回复,“半个月,关了他。”
徐琰:“……”
刚才他调查到慕清欢昨天为这家店做开业商演,结果被搭建的舞台弄伤了。
季总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