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人想过,当今武林的第一大帮帮主雄霸,所收的第一入室大弟子“秦霜”竟会在苦门这个弹丸之地,被一个人唤作“佑喜”!
佑喜佑喜,一个如此福气、如此土包的名字,竟然是秦霜?
而唤其作佑喜的人,更竟然是一个──
女郎!
这名女郎更老实不客气地将秦霜紧紧拥抱着,仿佛不想与他分离似的,秦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她狠狠推开!
孔慈与步惊云方才发现,这名女郎约较奏霜年长五岁左右,容貌亦长得颇为清秀,只是一脸污黑积渍,掩盖了她那几分秀色,更令她整个人看来有点楚楚可怜似的
这女郎虽像认识秦霜,但秦霜却眉头一皱,似感到异常陌生地道:
“姑娘,在下并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那女郎闻言不由一愕,道:
“什么?佑喜,你不认识我?我是你大姊‘佑心’呵!”
说着急得差点哭了出来!
原来过女郎唤作“佑心”?但秦霜却依旧断然道:
“对不起!我自小已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由师父抚养成人,怎会有个姐姐?”
“姑娘,请你弄清楚吧!”
一旁的孔慈此时也无限怜惜地道:
“不错。这位姑娘,我们霜少爷自小已跟随帮主居于距此极远的地方,看来不大可能是你的亲弟,你可能太思念自己的弟弟才会如此吧?”
那个唤作“佑心”的女郎,却依然无比深情地道:
“不!错不了的!”
“虽然佑喜很小的时候曾掉到河里,从此生死未卜,就连尸首也踪影杳然,但他是我亲弟,他的脸甚至他的眉目,我全都记在心,从未有半分淡忘!”
这个唤作“佑心”的女郎,说时又深深的看着秦霜的脸,续说下去:
“佑喜!即使你如今已经成人,但你的五官眉目还是与你十岁失踪那年并无两样,依然有迹可寻,故我深信,你一定是我不见多年的弟弟──佑喜!”
势难料到,步惊云三人莆抵苦门,未及购马继续上路,已有个唤作“佑心”的女郎“赶忙”要与秦霜相认,确令人啼笑皆非!
然而,一直不语的步惊云,对此事却另有一番见解。
他忽然想到,适才秦霜听见苦门一名之时,曾不由自主面色大变,会否正因为,他唯恐且在苦门遇上一些他已不想见的事?
甚至不想见的人?
就如这个佑心?
可是,若这个“佑心”真的是秦霜的亲姐,那秦霜为何又要不认她?这一点,就连冷静如步惊云,亦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也许根本不用求解,因为事情的真相可能就像泰霜所说那样,他根本就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这个佑心真的认错人了!
秦霜见这个佑心纠缠不清,终于也没好气地道:
“佑心姑娘,在下虽明白你与你弟当年情非泛泛,致会忆弟成狂,可惜,在下真的不是你的亲弟,而我们还有要事待办,恕我们失陪了!”
说着已转身向孔慈使一个眼色,示意地一起离开。
是的!他们确是仍有要事待办,实不宜再因一个女子没完没了的纠缠而浪费时间!
只是,泰霜想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就在此时,一件事情突然发生了!
但听孔慈嘎地“啊”的低呼一声,接着使浑身一软,向前仆跌!
“孔慈?”秦霜一惊,连忙趋前扶她一把,不由面色一变!
赫见孔慈浑身浑脸,已变为一片火红,面上更血丝暴现,似会随时爆裂
“是同心蚕的毒?”
“它终于又发作了!”
不错!自从上次在云阁外毒发昏后,孔慈体内的同心蚕毒已沉寂了数日,甚至她在上次毒发时所呈现的血丝,亦已冉冉消失!谁知,却在抵达这个苦门之后,突然再度毒发起来!
而这次毒发,看来比上次倍为惨厉,只是孔慈不但全身炙热如火,整个人更在不断抽搐,看来极为辛苦
秦霜连忙“虞虞噗”的点了她身上数个“麻穴”以减轻同心蚕带给她那份烈火似欲破体而出的痛楚,同时更将自己掌心紧贴其背门,内力已源源不绝贯进她体内,为其暂保心脉!
孔慈已因那份烈火似欲破体的痛楚而逐渐陷于昏沉,但迷糊间见秦召如此不惜功力救她,不由无限感动地、若断若续地道:
“霜少爷,别再为我这样的婢女浪费功力”
“你还要助云少爷对付
无道狂天,若然功力?不继,救风
少爷?便无望”
于此痛楚难当关头,孔慈还在唯恐会因自己而误了聂风,秦霜不由鼻子一酸,并没依其说话停止贯气,相反,更不断加强功力,似誓要为其压抑体内剧毒!
总算没白费秦霜一番心力,孔慈的毒在片刻间已暂被他压抑下来,然而,孔慈亦已因适才剧毒煎熬,而彻底昏过去。
那个唤作“伤心”的女郎亦因孔慈的突然毒发,而看得目定口呆。至于步惊云,却由始至终皆在袖手旁观,并未出手相帮。
难道,死神已真的决定对孔慈见死不救?即使她真的死在他面前,死神亦会不为所动?
抑或,死神早已看出以秦霜的功力,仍可独自解救孔慈这次突然毒发?他不出手相助,全因为他还要留力对付一个他仍未完全清楚的强敌“无道狂天”以救回落在其手上的聂风?甚至
孔慈?
死神不出手,只固他要在真正能救回孔慈的关头“出手”?
可是,也许是秦霜真的过于关怀孔慈,他并未有空思索死神那颗莫测的心!
但见他抱着昏过去的孔慈,满面忧色地对步惊云道:
“云师弟,孔慈这次毒发,虽已暂无大碍,但她气息仍很乱,必须找一个地方让她安顿一段时间,才可继续上路”
乍闻此语,步惊云仍不置可否。
但一旁的那个佑心,却蓦然喜形于色地道:
“那你们不用再找地方了!”
“佑喜!你们不若就到”
“姐姐的家里去吧!”
此言一出,步惊云随即向她一瞥!
而秦霜,更是眉头大皱
步惊云与秦霜,终于还是到了那个“佑心”的家里。
秦霜不是早已表明不认识这个女子,更绝非真弟“佑喜”的吗?却为何仍要留在其家?
却原来,无论秦霜如何千般不愿,但当他与步惊云带着昏迷的孔慈时,方才发现,苦门内的客栈已悉数客满,再无地方让他们容身!
然而孔慈的毒,却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调理,秦霜在苦无选择的余地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与步惊云随那个佑心回去!
亦因如此,步惊云亦终于发现,这个外表看来可怜兮兮的佑心,原来活得比他想象中──
更为可怜!
只见佑心所居的,原来只是丬丁方不到两丈的小屋!
小屋更异常破旧,四壁仿佛会随时倒塌下来,可以说,这个佑心的家,已到家徒四壁的绝境!
然而,她的家亦非一无是处,至少其小屋前临一条小河,但听淙淙的流水声,仿佛可洗沃人心一切俗虑,不落凡尘。
佑心将秦霜及步惊云领进自己小屋内,秦霜随即将孔慈放在这丬小屋唯一一张床上,接着便问。
“我要为孔慈以暖水敷脸,屋内有没有水?”
佑心答:
“有!我昨日在河里打了些水,就在厨内的水缸内。”
秦霜闻言,随即开启屋内其中一扇破旧木门,只见门后但是厨房,秦霜实时在厨内那个水缸内舀了些水,在炉上烧起水来。
只是,就在奉霜为孔慈烧水之际,蓦然发现,那个佑心站在他的身后,正幽幽的看着他
秦霜不禁纳罕道:
“佑心姑娘,你看着我于啥?”
那个佑心愣愣地道:
“佑喜,你还说自己不是我弟佑喜?看!这小屋虽小,但至少还有数度木门,你却不问我厨房在哪,便已自己懂得开启厨房的门,由此已足以证明,你曾居于这丬小屋乍闻此语,秦霜不由面色一变,仿佛被佑心说中什么似的,而一直不语的步惊云闻言,亦不由朝秦霜脸上一望,似要看他会如此回答。
给佑心虽像一语中的,秦霜亦很快给她答案:
“佑心姑娘,在下实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再否认,你仍认为我是你失踪了的亲弟!”
“但白说,你这度通向厨内的门,早已破旧不堪,满布的隙,我适才进门时仅朝这些蟑隙望了一眼,便已瞥见内里的柴枝,试问一屋之内,除了厨房,还有什么地方可放生火的柴枝?”
秦霜所说的亦不无道理!可是,这真的是他知道厨房所在的真正原因?抑或正如那佑心所言,他正许久以前,曾居于此小屋
步惊云对秦霜所说不以为然!只是,他亦不有必要揭破他,因为
一个人若在自己至亲的姊姊前仍极力隐瞒,一定会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或原因,死神没必要、也无心揭破!
可是,那个佑心听毕秦霜解释,却异常失望地道:
“是吗?原来你知道厨房所在,只因你早已瞥见厨内的?,?柴枝?”
“那很好,我也不再打扰你们了!就让我到市集先为你们买些吃的回来吧!”
他说着已蓦然转身,快步出门!
缘于她不想秦霜及步惊云发现,她的脸已狠狠划下两道泪痕!
两道思念亲弟、却又不知弟弟为何不认自己而淌下的泪痕
可是,这这两道泪痕,始终还是被一个人瞥见了。
一个她没想过会瞥见其泪痕的人
孔慈!
只因孔慈虽一直昏昏沉沉,但抵达这里之时,她其实已逐渐回过神来,只是她没料到,自己在冉冉醒过来时,竟会陷约瞥见秦霜在砌词否认,还有便是
佑心那两道泪痕
夕阳终于西下。
当佑心从市集回到小屋之时,已近黄昏。
而孔慈在秦霜一轮贯气之下,亦已完全苏醒过来!
可惜,苏醒过来的孔慈,虽然脸上的火红及血丝已退,但身躯仍十分虚弱,相信还需休息一夜,方的于没明早再与步惊云及秦霜继续未完的行程。
不过,其实秦霜及步惊云亦早料到要在这里多留一夜,令他们意料不到的,反而是那个佑心。
佑心从市集买回来给他们吃的,竟多至他们无法吃清!
不但鸡、牛、羊、鸭各色俱备,还有令人嗅之心神皆醉的酒香!
秦霜见状不由纳罕,楞楞道:
“佑心姑娘,你已家徒四壁,为何还买这许多?我们怎能吃光你以血汗赚回来的钱?”
秦霜说着,已探手人怀,似要掏银两给回佑心,谁知佑心却苦笑摇首道:
“不!你们不用将钱还给我!”
“若要还的话,就还给我那个已不知是否在人世的弟弟吧!”
此言一出,秦霜陡地一震,步惊云亦看了佑心一眼,已经醒的孔慈更不期然问道:
“哦?佑心姑娘,你此话何解?”
佑心侥有深意地看着秦霜,幽幽地道:
“因为,我适才用以给你们买吃的银两,全是我那个弟弟于这些年来送给我的!”
孔慈道:
“但,你弟弟不是早已失踪了吗?又如何在这些年来送银两给你?”
佑心轻叹:
“这亦是我一直坚信他并未有死的原因!其实,我弟虽已失踪,但我相信,他一定已长大成材,并在人间某个角落,同样地思念着我,他才会在这些年来,不断秘密回来送银两给我”
佑心说着,蓦然揭开厅中一个足有两尺高、三尺宽的残旧木匣子,当场令人眼前一亮!
只因为,这个外表残旧异常的木箱,内里竞藏着一些夺目的东西
一大堆金光灿烂的银两!
变生,步惊云及孔慈皆不虞佑心这丬其貌不扬的小屋,竞是禾杆里蛊着珍珠,收藏着无数金银财宝!
只有一个秦霜,看着眼前这片夺日金光,一张脸已变为死灰,他早知道这笔银两的出处
而那个佑心看着这批银两,眸子中竟忽尔泛起一片痛惜之情。
她当然并非在痛惜这批银两,而是痛惜这批银两背后象征着的那份姊弟之情
但见她一双秀丽的眼睛已变为一片灰蒙,宛如幕幕往事涌上心头,口里,更幽幽地将一切关于她和其弟的过去,向步惊云等人细说从头
“我和弟弟佑喜原性‘敖’,自出世后便在这个苦门之地长大”
“还记得,当年的苦门并不像如今那样富庶,真的地如其名,处处皆是贫穷苦土,居于此地的人真的苦不堪言,那时候,娘亲也四兴起一家移徙外地以谋生计的念头,但最后皆被爹爹拒绝!”
“只因老父认为,人无论环境如何恶劣,亦该坚强地守下去,切不可半途放弃,否则即使迁在外地,若意志不坚,始终还是会被环境淹没”
说得好!即使冷如死神,听至这里亦不由暗暗动容!
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蓬莱,蓬莱皆是人心坚持理想建造而成,若然邀上少许困难便轻易放弃,或另觅他地,那,何处方是这种人心中的蓬莱?
孔慈也道:
“看现下苦门果实遍地,富了起来,再不应唤作‘苦门’,便该知道,当年你父的决定一点没错。”
佑心略带伤感地道:
“可惜,即使苦门如今已非昔日可比,我爹已无缘得见苦门今日兴盛之象,他和我娘,在我弟佑喜十岁的时候,便已相继因病去世了”
孔慈“啊”的低呼一声,道:
“那,你和你弟佑喜当年怎办””佑心黯然的道:
“还可怎办?当年我弟佑喜年纪还小,而我亦只较他年长五岁,且除了父母,在苦门已举目无亲,唯有自力更生活了去。”
“然而,我弟佑喜当年虽只有十岁,却已非常懂事”
“由于家贫,我们两姊弟在殓葬双亲时,早已连唯一的牛亦卖掉。在无牛下田耙泥播种之下,我记得自己某夜回来的然发现一条小身影在田里”
“却原来是我弟佑喜,竟乘我上床睡了后,暗暗以自己那双小手代替老牛将日里的泥耙松,好让我能播种”
“我还记得,当我奔到田里,捉着他那双小手细看时,他的小手已因泥土太硬已弄至鲜血淋淋!我知道,佑喜是不想我为生计忧心,而宁可以自己来代替牛马,他宁愿自己做牛做马,也不愿看见我终日愁容满来脸”
“我当场哭成泪人!我哭,是因为心里实在为自己弟弟所干的一切感到非常感动!可是,佑喜看见我哭,当年还仅得十岁的他,却反过来安慰我道:
“妹妹别哭!无论命运要我们两姊弟如何孤立无援,如何孤苦伶仃,我们都应像爹爹生前所说一样,绝不向困境屈服!”
“至少,无论遇上任何逆境,无论这个世上的人如何厌弃我们贫穷,我们还有两姊弟相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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