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想象中的有所出入,哈萨陌单于的五官同其兄弟呼韩邪并不怎么相似,无论是体型还是神态上都有极大区别。
毕竟,呼韩邪穿上中原衣袍,屏去那几分狂傲不羁的野性,不说话的时候尚且还有几分温润贵公子的气质;
然而,哈萨陌体态宽硕,阔面厉目,肤色黄褐、颧骨极高,浑身戾气不敛,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气势颇大。
乍然出现在视线里,陆思琼首先就是一吓。
她打量对方的时候,哈萨陌亦在端详她,见少女莲步下楼,视线微恍,眼前浮现出十多年前初次见到隆昌时的场景。千里沙土,她嫁衣鲜红、临风而立,比那明媚的艳阳还要夺目。
怎这样相像?
转念,若有所觉,便止了步伐,只等对方行来,目光不偏不移。
陆思琼双手微握,内心是紧张的。
她怕被对方识破。
眼前这人,能弑父杀妻,若被他发现自己是娘亲的女儿,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屏气敛神的朝门口走去,两眼始终直视前方,视若无睹的出了门,就怕被对方拦住。
好在,只等下了台阶,亦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陆思琼后背微松,缓了口? 气。
哈萨陌却转身,盯着少女上车,只等那身影被帷幕遮住,轴轮转动离去,方收回视线。
他抬足,举步上楼。
经亲信回禀,得知妻子不在天字房。便拐向了旁边这屋。
她果然浓妆华服,立在窗牅前。背对着自己望向外面。
哈萨陌进屋转身,合上了屋门。朝隆昌走去。
直至人前,伸手自然的揽了对方,语气带笑温柔:“怎么穿戴得这样好看?”他出客栈前,妻子着的并不是这身,可见是费了心思特地打扮的。
他的视线,透过棱窗望向街道上渐行渐远的车辆。
隆昌被他抱着,不挣不动,面色淡淡的,随后答道:“许久没见客了。”
哈萨陌闻言。粗粝的大掌抚向其姣好的面颊,“公主想大夏的亲人了?”
不等对方回话,继续言道:“我刚上楼的时候见到一个小姑娘,模样与你有五六分像,那就是小邪看上的中原女子?”
“是我表姐的女儿。”隆昌将他胳膊移开,转身走向门口。
哈萨陌跟上继续询问:“可见过你那外甥了?”
后者摇头,抚着额头恹恹无神道:“我累了,有什么事到京城再说吧。”
他盯着她背影,久久未语。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在门口,眸色复杂。
下一刻,他阔步跟上,紧随妻子回了房。
内室即传出不小的动响。廊中所立之人目不斜视,已是司空见惯。
陆思琼进车厢后,立即吩咐人驾车。
摊开手。掌心一片汗渍。
想到自己的娘亲这么多年竟委身给那样一个人,心头既是痛恨又是悲伤。
她那么美艳。能文能武才识一流,那么多达官显贵的名门子弟都瞧不上。最后与她站在一起的,居然是个不解风情的异族蛮人。
怪不得,她的眼底有那么多怨恨,话中那么多不甘。
不是懂她知她之人,就是再宠她爱她,又怎么解得了心里的孤独?
陆思琼突然后悔起来,为自己没有答应对方。
是的,她早在见到生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动摇了。
天下间,只有那个人是她的至亲。而对方,需要自己。
她为人子女,明明可以做到的。
舍不得再让生母失望了。
垂着脑袋,陆思琼浸在思绪里,好会子才意识到有所异样。抬眸,瞥向对面的人,少年目光肃然,正细细凝视着自己。
她掩下心神,启唇欲开口,却在想到早前未婚夫声声盼她不走的场景后止了话。
莫名的有些酸涩。
龚景凡一直没有开口,他心底清楚,任何人的话在对方心中,都胜不过隆昌姨母的。
那个人,是她的生身母亲。
他盯着她,想问又不敢问,眸底尽是挣扎、与惊慌。
一路无言的回到朝暮山庄,此刻天色渐暮,山间晚风清雅,天际处飘着几片霞云,平渲了些许孤寂。
入了庄,陆思琼不敢看他眼睛,只推说有些累先回了房。
竹昔与书绘亦察觉到了主子的异样,私下好奇她是否同二爷闹了不快,却并不敢询问。
陆思琼脑中很乱,她一直都知道,有些事躲不开避不过。
从去年呼韩邪离开京城后,她便有意识的避免去想关于生母的一切,觉得只要不去想,便能不用面对。
她只是德安侯府的二姑娘,婚事已定,只等出阁之日,便嫁与心上之人。
按部就班,不会有任何变故。
可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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