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南宮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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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蘇杭官道入齊地，再入燕齊官道前往天津城，少不免經過座落齊地邊境的武定城，即教齊地宗師聞風喪膽的商家堡所在。尋常遊人商賈越過邊境，必須呈上度碟以證明身分。然而在商家方圓五百里內，齊王的規條恍如一紙空文。自齊柔雪隱居不出，從無齊地宮員膽敢步入武定城一步。人人均知當日一刀斬落無數宗門的商家少門主正是齊閥的死對頭，亦為當日藍衣案主謀之一。齊柔雪退隱後，這位商家狂刀竟公開向齊王求戰，雖然齊王未曾答允，但從此齊地武林中人無不畏商暄如狼虎鬼神。

    這天官道上茶肆老掌櫃甫一睡醒，就聽得門外蹄聲密如冰雹，探頭往門外一望，只見四騎奔馳道上，身穿清一色的短袖道袍，負刀背上，氣勢磅礡，宛如悍刀橫掠雪中。

    這等威風氣派，在齊地唯有八卦門，八卦刀！

    八卦門自商家先祖立派算來不過三代，家底累積殊不殷實。第二次春秋時八卦門門戶破落，門中竟無一流高手。上代掌門人先後敗於仲孫龍、游東君兩大齊地宗師手下，不久鬱鬱而終，人人以為八卦門從此風光不再。豈知商暄接任掌門後，僅藉先人寥寥刀譜記錄便躋身一流境界，而且步步攀升，勢不可擋，以一人之力撐起了整個門派。江湖傳言，這位商少掌門已然進身一流巔峰，即使對上全盛時期的齊柔雪也有一拼之力！

    商家狂刀以一狂字名揚天下，從未把什麼武林規矩、江湖慣例放在眼裏過，門下千人無一非是跋扈橫蠻的主兒。八卦門人在武定城中強搶民女，打家劫舍，地方官吏豈敢出手阻攔？商暄當年曾道既然齊柔雪有個好老爹，出生注定稱雄一方，她商暄就要以一介白衣割地稱王，好教六大豪閥莫小瞧了天下寒門子弟。在商家轄地內，她商暄的話就是道理，有誰不服，就上來問過她手中刀！

    老掌櫃瞧見這四騎就如白天遇鬼，顫抖不已，直至四騎遠去再不復見，這才鬆了一口氣。這群煞星喝茶鐵定不付銀子不說，說不定瞧到什麼值錢物事便順手牽羊。自己不過經營些小生意養老，可別臨老連棺材本都血本無歸。

    便在此時，又有一人現身道上，閒庭信步而來。待他走至門前，老掌櫃眼前一亮，只見此人相貌俊秀如女子，十指修長，氣度清雅，身上黑袍剪裁合身。

    黑袍男子步進店裏，笑容溫和。“請來一壺大紅袍。“

    其時方當清晨，茶肆幾名店伴尚未到來，老掌櫃親自沏了一壺茶給男子。男子微笑謝過，喝茶動作輕柔如處子。

    老掌櫃前些年頭一直住在臨淄城裏，有幸見過幾位達官貴人，更曾經為名列齊地三大紈絝之一的仲孫玄華斟過茶，一直引以自豪。直到仲孫玄華在京師南極樓被南宮漫一指折劍，重傷而回，老掌櫃就沒再提起這事了，心裏少不免有點遺憾。咱們齊地自齊王以後，何曾出過真正的英雄豪傑？聽說齊王世子一襲藍衣名動京華，然前幾年忽地隱居不出，在齊地已然少有人提及。倒是那位齊郡主，老掌櫃卻和她有一面之緣。當年齊無歡扯着山東總督的大公子在雪上拖行，老掌櫃便恰巧在旁目擊。只見齊郡主連番拳打腳踢，打得原本眉清目秀的官家公子不似人形，回府哭訴。齊王未予置評，卻有藍衣劍客大步入總督府，把打算告御狀的總督大老爺嚇得魂飛魄散，三天後便與世長辭。

    現下回想起來，齊閥行事作風其實不比惡名昭彰的商少門主溫和多少。只是齊地居民無不知道總督大公子平時在城中欺男霸女，非是善類，倒也沒多少人覺得郡主行事不妥。然而齊地並無出彩讀書人卻早為公認事實。大周建國以來，未曾有殿試三甲出於齊地，甚至身為天下學子座師的國子監唐老祭酒也曾惋惜“齊地文風不蔚。“

    是故老掌櫃見到眼前男子文質彬彬，不免起了親近之心，一邊抹桌一邊攀談道：“公子是臨淄城中富家子弟？“

    男子一愣，隨即笑道：“倚著祖上餘蔭，家中尚算有些家底。“

    老掌櫃由衷感嘆道：“家境好的孩子學文不習武，在這邊算得難得了。“

    似乎不慣茶水苦澀，男子喝過一口便放下茶杯，微笑道：“我幼時學過些許三腳貓把式，這幾年來埋首書堆，從前所學早忘得一乾二淨了。倒是幾位共勉知交得以分心二用，文武雙全，我思之常暗地慚愧。“

    老掌櫃笑道：“公子這般人品，引為知交者必同為人中龍鳳，又何須妄自菲薄。“

    男子搖搖頭，以自己方能聽見的聲音傷感道：“當年齊柔雪和商暄，和唐藍，豈非亦是知交好友。世人都以物以類聚為常，卻不知人不如物，心易變。“

    他抬起頭來，說道：“我來時見到幾位武林豪客，氣焰何等不可一世，似乎是本地商家堡的人？“

    老掌櫃苦着臉道：“不瞞公子，這邊五百里內都是商家轄地，八卦門人早就橫行慣了，官老爺們也管不着。公子瞧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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