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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青仰面看这位从未谋面的姑姑,对方跟裴海说完话后,又低头凝着她,那眼神淡淡如烟,却又似乎在传达一种什么思想给她,她看不透。
若她没有听错,这位姑姑对自己的父亲讲话,并没有用敬语。
这在裴家是不太可能的事。
裴歆瑶唇角淡淡一勾,明明是浅浅醉人的笑意,眼里的烟雾却氤氲成水气,化成两滴晶莹,沾在她的脸庞上,叹息的声音软软的呼出来,“若不是你,我都以为这辈子见不着自己的亲人了……”
申青一怔,心里同情裴歆瑶,可她又万分害怕,若不是她?
她擅闯禁地让裴歆瑶见了亲人,可是她自己却换来一场灾难,同情总归扛不过害怕,毕竟她对裴歆瑶不那么熟,甚至她觉得自己跟雪球的感情更深一些。
“……”想叫一声姑姑,却又不敢。
裴歆瑶目光转开看向裴海,脸上的泪珠还未干涸,声音里透着一丝绝望,“爸,我的孩子,你找到了,是不是?”
这一句话问出来,园子里每个人的目光里都是震惊,惊得怔在原处,连呼吸都凝固了。
裴海隐忍得手上力道愈来愈重,手下石桌的硬度硌得他骨头都要裂掉了。
老人的声音如同他的眸色一般,怒不可遏,“阿生!马上把她关起来!”
生叔走到裴歆瑶身边,微一鞠躬,“四小姐,请吧。”
裴歆瑶置之不理,素衣如灰,灰得没有生气,清尘脱俗的脸已经皱出了痛苦的线条,“爸,你把他怎样了?”
生叔在裴歆瑶问完这一句的时候,马上动了手,虽然看起来也是五十来岁的老人了,但身手却又快又稳,一把捉住了裴歆瑶的手腕,口中一句“四小姐,得罪了。”刚一说完,裴歆瑶已经被他扛上了肩膀。
肩膀上像什么也没有扛一样,大步往里院走去。
“爸!!你让我见见他啊,他二十一岁了吧?爸!”裴歆瑶的哭喊声有一种魔力,像被施过诅咒一样,那声音每个一转音都带着这种诅咒,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血管,听得人心惊肉痛,每一个音节字符都是压抑数年的痛苦和绝望。
连申青这个从未见过裴歆瑶的人,都被这哭喊声给磨怔得快要落泪了。
那三个哥哥,此时跟疯了一样去抢生叔肩膀上的人。
生叔是裴家的下人,从十三岁跟着裴海开始就从未离开过,一直到后来做裴家的管家。
虽然是个下人,但因为这个下人是裴海的亲信,又从年轻就跟着裴海一路打杀过来,裴海都待他如亲人,更何况裴家的子孙。
没人把生叔当过下人,反而带着一种尊敬。
可这时候,裴歆瑶的三个哥哥完全不顾生叔的地位,拳脚都并用了。
裴海坐在原处,阖上双目一仰头,声色无情道,“擅闯禁园,家法处置,不听忠告非要滞留禁园的,家法处置!”
所有的争吵在这一刻,静谧!
汪凤鸣和季容闻之神色一变,惶恐的赶紧把跟着进来的子女都往外赶,生怕这些孩子全都要受家法。
二人赶走了孩子又跑去拉住自己的丈夫,季容苦苦哀求,“先文,走吧!求你了,家法二十板下来,没人吃得消的,走吧!”
汪凤鸣也是拉着裴先业就差下跪了,拖拽着他,“先业,什么事先出去再说啊,走啊!你不为我着想,你想想锦枫,想想锦优,锦枫这都25岁了还没结婚,锦优也还小啊!先业!”
裴先业推开汪凤鸣,心里亦是害怕,可是却死死拉住生叔,看着裴海,“爸,歆瑶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她吃的是什么?您看看她穿的,这么个灰棉的褂子,爸!人心都是肉长的啊!您让她跟我们出去吧。”
裴海吐了口气,“阿生,叫跟着你的那些老人过来,把祖祠的凳子和板子都拿过来,把禁园封起来,今天谁也别想出去!”
季容和汪凤鸣“扑通”两声,齐齐跪到裴海跟前,“爸,您原谅他们吧。”
阿生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交待了裴海的安排,然后抬步就要往内院走去,才走一步,又被三兄弟团团围住。
裴歆瑶道,“让我见我儿子一面,好不好?”她说这句话的对象,自然是裴海。
裴海像没听到裴歆瑶的话一般,冷声道,“阿生,不用客气,这几个逆子你可以动手打,他们受不住,那是他们没出息!”
申青第一次看到一个多年如一日对家里大小主子都恭顺谦和的管家动起拳脚来潇洒自如,肩上还扛着一个成年女人,抬腿一踢,准准踢上裴先文的小-腹,对方痛呼一声退后数步。
踢出去的脚收回时只在地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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