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车马刘的消息一传到了李立的耳朵里,他立刻找了个借口召游隼入宫,只是他也觉得无法面对而没有召见,只让他在殿外傻站了一天。周芳去找小俐。
晚上李立问及此事,周芳说,没见到小俐本人。铁头说,一早便找来大夫诊治,大概是小月了。
周芳又根据铁头的指示,去问了出诊的大夫和医女,说,确实是流产。因月份小,所以她本人可能还不知道。小俐自己说,是半夜开始有些流血,她不敢惊动睡熟的上官大人,自己也没太在意,谁知天快亮的时候突然腹痛难忍、流血不止,只好叫醒上官大人。周芳当时听闻大夫的叙述,还是不肯就此罢休。
他问大夫,如何会有这种突然小月的状况发生?他也觉得,这事蹊跷,因为太巧了。
大夫沉吟片刻,说,夫人体内寒凉,初入胎相不稳,加之夜间行房不当,导致小月,这也不算罕见之事。
李立听闻周芳的汇报,鼻子里一哼——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羡慕同龄的上官倾之太有本事,还是在厌烦出宫后的小俐太无能。
按捺不住好奇的李立,第三天便明目张胆地召小俐入宫觐见。
上官倾之,没有送小俐出府,甚至没有目送,他不想让自己的任何举止,影响小俐面圣时的应对,必须让她的气场显示,她什么也不知道。
只略有些施粉上妆的小俐一脸病容的惨白,比先前大妆觐见之时,更衬着她天然的浓眉和美睫,独有一份去了娇饰的爽利之美。
李立,盯着小俐默默看了半天,他也看得出,小俐在上官府果然如传说的那样,宠爱有加。他后来才意识到,当时被她的美貌震住了,一时半刻,走了神思,更是因为她仪态大气端庄,而生出气恼。——一个贱婢,在上官倾之的手里,养出了贵妇的娴雅。
周芳见李立冲他一个颜色,便上前赏了小俐两个脆脆响的掌掴,因为担心手重打聋了小俐而不方便问话,所以下手尽量避开耳朵。而第二下,被打的眼冒金星的小俐,摇晃着,结果太监们最擅长的掌掴,直接打在了她的嘴角。小俐自己的牙,戳破了自己的嘴角,里外皮上的血,来不及咽下而顺着破的地方渗出些许。
小俐出门前,思虑着,穿了一件浅杏色素锦的大衣裳,里面搭了件鸢尾紫的菱纹绸中衣和素白小褶子裙裾,她猜到李立能听闻她在上官府的种种,所以,不敢怠慢地收拾了头发,用小银簪别着,脑后单插了一只点翠祥云纹金簪,与素锦上的祥云纹绣呼应。她不敢假装简素让李立起疑她是在刻意伪装,更不敢满头步摇珠花的在李立面前招摇,毕竟这次出门,不是为了给上官倾之撑门面去的。
看着小俐鬓发散乱、苍白的面颊上,泛起红肿的手印,变形的嘴角渗着的血,李立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反而是一丝丝嫉妒——因为她此刻非但没有后宫贱婢们的慌张和凄楚,反而呈现出打击之下,被游隼调教出了罕见的克制和内敛。
李立事后想到,小俐不再浅薄,这是最让他,不耐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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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面对低贱的婢女,李立毫不掩饰他的不屑,言语异常凌厉。
竭力让自己立刻清醒的小俐,抖着下巴,哭了,此刻她倒是真的在为自己、为自己的孩子哭泣,完全不用假装。
“你要再敢用这种,就立刻拖下去,杖毙。”
小俐,立刻抿紧嘴唇,面容变形地用力让哭泣尽快结束,她知道,李立对她,没有任何耐心。
“很好。”李立,探身向前,“朕问你,小月的那晚,你确实整晚与上官,‘不离左右‘?”
小俐听得出,李立在用“死命令”威胁她。
“是的。”她毫不迟疑地答道。
李立又对周芳挥手,小俐不知其意,只能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迎接接下来的折磨。
谁知只是身后门声响动,周公公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外嘀咕着什么,紧张的小俐只听到“逍遥”二字,一时间不知道会是什么,忍不住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只片刻,周公公带进来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穿着簇新浆挺的医官服,小俐不曾见过,这人是新进太医院的凤逍遥。
凤逍遥虽面容白皙、眉目舒淡,让见惯浓眉连髯的武将的小俐,心里一惊,因为他面上的冷漠,和年纪相仿的周公公,一模一样。凤逍遥自始至终不言语,冲着李立行礼之后,只对面用力看了小俐一眼,便毫不避讳地拿起小俐的手腕,三指搭脉、闭目细数,然后松了手,低眉冲李立点头示意之后,起身退了出去。
因为来去一点生息也没有,小俐判断此人,不似一般的医者。
李立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撇起嘴角、眼露寒意,恨恨地盯着地下的小俐,将手边的一个小盒子,冲着周芳,缓缓举起。
周芳片刻不等,上前接过小木盒,开始对小俐,上下其手。
盒子里一共并排放着十二根半寸多长的银针,他拿起其中的两根银针,看也不看惊恐又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小俐,从身后麻利地甩去她的外衣,向下扯开中衣,隔着小衣便找到了穴位。两针之后的小俐,因为深入骨髓的巨大疼痛,忍不住低声惨叫,抓着地上的外衣,不停哀求背后的周公公快住手。
她根本不敢看向李立,只放任哭泣和哀求,让脑中用力浮现上官倾之,以及他的寸寸体贴。“你日后如果被拷问,切记不要用你们女人的那种尖利的鬼喊鬼叫、以及手脚乱舞。都没有用的。那样只会让行刑之人,看出你的内心的软弱和求生欲望,如果想拿下你口中的消息,下手只会更加狠毒,直到你说出口为止。”
在空寂的偏殿里,她用力控制着自己的惨叫声,竭力不去刺激有那种怪癖的李立,因为上官倾之教她的时候,她立刻想起到初夜时自己的叫喊,确实让当时的李立,更加亢奋地继续施暴。
面无表情的李立,拨弄着手上的玉戒指,低头又问了一遍,你确实整晚都不离左右吗?
小俐说,是的。
这次小俐眼角看到周芳,又从盒中抽出两根银针。
这样的噩梦反复了三遍,每一针都是避开要害而直插筋脉,伴随着周芳不停拨动每一根银针,剧烈的疼痛,让小俐最终连叫声都没有了,只张大了嘴,“哈,啊”地,彻底瘫软。
但是男人们,永远不会知道,对于刚刚失去孩子的女人来说,这样的皮肉之痛,远比不上情感和精神上那份母子分离的伤痛,更何况这份的母子分离,是从开始就是被残忍地设计好的。
已经不计后果的做了局的小俐,绝对不会自毁长城的就此放弃。她冒着冷汗的面颊上粘着散乱的鬓发,并着刺激穴位引发的干呕、酸胀和巨大的疼痛,最后让她蜷缩着身体倒在自己的外衣上,双手顾不上爱惜衣料的精美而用力扯着。
李立抬手示意周芳停手,一般女人,用了六针,能招的便已经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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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听详细的。”李立,发现小俐始终没有躲闪和游移,猜测问不出结果了,便莫名来了玩味之心。
周芳意外的看到李立冲他手势,示意清场,便低头迅速拔出八根银针,顺势将软在地上的小俐一把揪起来,动作里没有一丝含糊和情面。
小俐,感到后背一阵阵温热的粘腻,猜想是在流血。不过她根本顾不上后面,只一手撑在地上,另一手将歪斜的交领小衣领口收拢,竭力沉稳地对答、保持李立喜欢的简洁明了,否则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那晚,晚饭时大人兴致很高,喝了些酒。饭后,便吩咐说,乏了,要早点安寝。”听到周芳在身后关了门,小俐开始叙述。
这是实话。那天,上官倾之吃了晚饭、直接要了茶净口,便走到卧房,让小俐伺候他洗浴。小俐说出的这些,去府里查证很容易。
李立,斜靠向身后的软靠垫,冷冷地盯着小俐,示意她继续。
“照例洗浴之后,便是服侍大人,安寝。”
“一整晚都在服侍?兴致那么好吗?”李立突然将眼下的盘问,转到了一个歧路上。
小俐听闻,全然没有羞怯,她明白了,李立清场之后,独自一个人想听什么。
当然他二人都听出来了,李立的语气里,在不自觉地嫉妒上官倾之。
“两、三次吧。”她低头、软软地说。
“到底几次!”李立不耐烦地嚷道。
人不想死的时候,便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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