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不记恨,实在是也实在惹不起,就连那带人前来抄家的步陈仙,他也是半点恨意也不敢有。
人家手里可是攥着生杀大权的,现如今以他的身份,怕是见一面都难。
可这步成,就仅仅因为此人挨了几鞭子,整个刘家就被抄了家,现如今更是中了从进士,他又何德何能?
只因生在了步家就可有如此富贵么?他不认同!
此时的他早已经忘了当初他是如何把自家的亲眷一个一个地送进各个衙门办差的了,也忘了因此而收到的那些宝贝礼品,只盯着那个没多少笔画的名字发呆。
“爹。”一旁的男子见父亲如此,心中自是有些难受,开口想劝几句。
“百儿。”老头开口,“你爹这辈子一共就四个儿子,取了个流芳百世四字,现如今,你的二位哥哥皆在狱中,你弟弟又太小,为父如今只能靠你了。”
“爹,您请说,孩儿一定全听您的。”
“去南阳,带着为父去南阳,京城已无我们刘家的容身之处,要想恢复旧日荣光,唯有去南阳,投靠南阳王,他是我大夏唯一的明……”
见自己父亲竟然要在大街上将那二字说出口,刘百忙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好,孩儿这就想办法带着父亲前去南阳。”
细雨绵绵,还在下,北风渐缓,春将至。
一辆车马踏上旅途,背对京城高高的城墙,催马扬鞭,扬长而去。
没有人知晓,就在此刻,一个身影立于城楼之上向着南方眺望,直到马车远去,无影无踪。
“风将起,云未布,唉……”
作为从进士入榜的某人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他也压根就没能出这皇宫大门,早朝后,陛下屏退众臣却独独留下了他,这让本就心乱如麻的他更是难上加难。
皇帝从龙椅上起身,缓缓走下台阶,副手背于腰后,看着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步成眼中噙泪。
“鹤隐书院……”
一听闻这四个字,脑中一片空白的步成打了个哆嗦,虽然他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从和尚那里得知,鹤隐书院灭门,与这位中年便是华发披肩的天启皇帝,有着莫大的关系。
“别紧张,朕并非坏人。”皇帝也察觉到步成方才展露出来的惊恐,赶紧安抚了一下。
“若非朕是皇帝,要论起来,你还得称朕一声师兄呢。”
“陛下?师兄?”步成趴在那里不敢抬头,可这却限制不了他的脑子,这一个劲地头脑风暴呀。
天启皇帝也是鹤隐书院的学子?那他又为何要灭了鹤隐书院?人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怎么到了他这里,反倒成了灾祸临头?
这么一想怎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随后步成看了一圈这寂静无声的皇宫大殿。
“呃……我是不是快死了?”
看着步成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天启帝原本噙泪的双目缓缓地多云转晴,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抹微笑。
虽然很和蔼,可这表情再配上那披肩的长发,怎么会看着都有些千年老怪物的样子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