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经此一击后,那里的状况更是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中间那三个嵌套在一起的弹洞,看起来似乎正字……/对,没错,正在开裂。正在开裂!/
墙头上的防守者似乎注意到了异常,火铳的声响一下子变得凌乱起来。苏然懒得理会那些毫无威胁的彩色火光,他耐心地等待尘烟消散,然后眯起眼睛手搭凉棚,开始认真仔细地观察起了墙体细节:
包裹在寨墙表面的青砖,现在已经被气浪冲洗刷的干干净净,暴露在外的褐色夯土,最保守估计也有两分地的面积。沿着弹坑烙饼似的边缘,一条条裂缝正在迅速生长,不时有成把成把的土石从中洒下,渐渐增长为土雨,土溪,土河,土瀑布……
现在正是酉时五刻。徐献举针对深色墙段的炮击,终于到了收获果实的阶段。苏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脑仁“嗡”地一声骤然变热,躲在障碍物后头的众多弟兄,也不约而同地向外探出了脑袋。就在众人眼前,受创严重的寨墙开始分崩离析,就像濒死的野兽那样发出痛苦哀嚎。
大堆的青砖松动滑落,争先恐后逃难也似地砸向地面;蛛网般的裂纹疯狂滋生,最终令夯土材质的墙身粉身碎骨……饱经蹂躏的墙根再也无法坚持,被头顶的上的寨墙结构硬生生压垮,碎土、烂砖乃至人体残肢以惊人的速度碰撞滚落,仿佛正被一张无形的大嘴贪婪吞噬……
寨墙倒塌的轰响,胜过一千包火药同时爆炸。杂乱的碎屑滚滚而下,仿佛溃堤的河水一般遍地流淌;赭色的尘雾膨胀扩散,上端飞抛入云,下界触地狂奔,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将整道寨墙连同南门一起囊括其中……
尘烟汹涌向前,很快就越过了防守者们始终无法跨越的无人地带。苏然本能地弯腰闭眼,双手死死地捂住鼻孔,但那股热风还是呼啸着刮过耳边,让他尝到了满嘴的腥咸干土味。
谁知道里面夹杂了多少鸟粪虫尸。或者另外的恶心玩意儿。一想到这里,苏然的胃肠顿时就是一阵翻涌。他紧紧捂住肚子,像只小狗似地晃晃脑袋,着急上火地把小田鼠掏了出来。“帮着找找大先生!呸,呸!”苏然吐掉嘴里的泥末子,着急火燎地开始左顾右盼,“找到了吱一声!时候到了,时候到了,就等着他老人家的指示了!”
“他老人家就在你后面。”大先生很罕见地开了玩笑。他拍拍苏然的肩膀,然后就像在自己的穹庐散步那样,悠然自若地踱向了大将军炮位。“你们辛苦了。”他把脸上的一块湿手帕揭下来,向徐献举以及另外五名炮手依次点头致意:
“重炮射击暂停。不过,还是要麻烦你们在这里坚持片刻。”
“份内事。”徐献举得意地拍拍第四炮箍,却不料被余热烫得猛一呲牙:
“咝——见笑,哈哈,见笑。大先生,俺们就在这里待着,绝对不放一个叛贼出城。还有没有啥要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