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别催了,给你解绳子就是。喂,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说句谢谢总会吧?”
“救?拯救?嘿,嘿嘿!”李竖咯咯地笑上两声,比哭丧还要难听。紧接着,他突然来了个鲤鱼打挺,活像诈尸一样把上半身给抬了起来。两根反光黯淡、岔口就像被野狗撕咬过一样的布绳,仿佛死蛇一样从他的手腕无力垂下:
“尔等且去拯救自己吧。绳索仆已解开,向导玖月,你的手脚若是完好,那就先去把身上衣服换了吧。”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明知道谁都没有换洗衣服——”
玖月说到一半,硬生生地住了口。她明白了李竖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妥:荧光,那些蓝色荧光!大蚯蚓现在摔了个半死,下半截身子泡在浅浅的水里,就像一截木头似的几乎不没有动静,可那些润滑粘液仍在从环节接缝潺潺流出,泡的人腿脚一片幽蓝……不不不,发光的地方可不止腿脚,刚才爬在蚯蚓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润滑液弄湿了全身,就这么站在黑洞洞的水面上,可不得像烽燧那样显眼么?
持续两天的地底探险,让玖月早就习惯了蓝光相伴。但是李竖把问题挑明之后,粘在衣服上的块块蓝斑,一下子就变得比毒蘑菇还要刺眼。/怎么办,怎么办?/玖月焦急地挠起后脑勺,全身上下烫的像是生了麻疹,一下子又变得心急火燎起来。她对着黑甲巨汉低声耳语,让他想想看有没有温柔一点的办法把猫妖摇醒,然后忙不迭地向鹦鹉使眼色,要它找个机会飞到这边来,一起商量个对策……
李竖慢条斯理地揉搓手背,不时把成团的灰泥拈起来,“扑棱”弹飞。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玖月忙活,半点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没有,那张丑陋马脸在火炬灯光的映衬下,以令人晕眩的速度不断变换明暗,看的玖月只想一指甲挖上去,让这恶心家伙的脸上从此只有——哪里来的绿光?
红黄点点、宛如另类星空一般的背景,就在此时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变化。环绕黑暗的水面,成千上万团磷火霎时间一齐点燃,在灯火下方一尺半处,散发出诡异瘆人的碧绿荧光。它们两两成对,令人惊讶地全部处在同一个水平线,就像是套在玖月脖子上的一道结实绞索,这份精准凡人妖邪皆难达到,唯有那些再生的死者,那些老祖龙的愚忠奴仆,才能做的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呜——嗡嗡嗡嗡”
就在众人的头顶,响起了玖月打小熟悉、绝不可能听错的刺耳螺号声。视野一下子变得耀眼,就像是在这地底诞生了第二个太阳,环绕肮脏发绿的湖水,整齐列队的无数枯槁身形,一下子变得像真实存在的物件那样清晰……/不,没有必要再自欺欺人了/。玖月再度拔刀,咬牙切齿地撑起下盘,脚成弓步:
螺号是真的,陶石军团宣布围捕开始的信号。磷光也是真的,行尸、陶俑那一双双了无生机的双眼。照明亮光同样真的不能再真,那个使唤元力的方士就在空中飞着,距离大地龙钻出来的那个洞口,那个密密麻麻挤满土无伤的洞口,直线距离还不到二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