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近11月,再有几天,阎小叶就可出月子,再过一周或许两周,林崇云就可从部队归来,他们的小日子可以依旧红红火火的过下去,说不定等哪一天国家政策宽松了,他们还可以再添丁,一家人热热闹闹、亲亲爱爱的在一起,多么美好的未来,多么值得盼望的明天。
可是再看陆孝卿,他还是孑然一身,还是形单影只,还是沧桑英俊却无人问津,还是才情兼备却苦无知音。
不知是不是被这种对比所刺痛,陆孝卿忽然音色黯淡的开口控诉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若开口,刀山火海我也可下,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利用我?现在到我谢幕的时候了,是吗?”
阎小叶感到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是孝卿的悲凉和怨愤太大,大到波及到了她,那一份情绪揉入本已浩大的愧疚感中,给人一种无以复加的沉痛和惭愧。
该怎么办?
道歉吗?
道歉有用吗?
悔过吗?
悔过有用吗?
解释吗?
孝卿自己已经总结得很明白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傻瓜,还能解释什么呢……
“孝卿,对不起。”
憋了许久,阎小叶才出这么营养不良的一句歉意,并非是她不想深深的、好好的、切切的,向陆孝卿表示自己心中浓烈的歉意,而是实在害怕再误导了一触即燃的陆孝卿。
陆孝卿陡然止步,转身挡在她的面前,直愣愣的看着她,愤然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和‘你活该’没什么差别!因为它们背后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事实就这样了,你看着办吧1
阎小叶微微蹙眉,心房抽痛的说:“我没有这个意思,言语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歉意,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尽各种方法来弥补你1
陆孝卿痴痴的怔视了她良久,忽而哂笑着扬起了头,“弥补我?你当我是另一个司徒悠雪,你在跟我讲条件?我怎么以前没察觉出你的这一面?这么冷静从容、深藏不露、按部就班、有条不紊!是了!我以前从未发现!我到今天才知道,女人天生是演员,演起戏来似如假包换,骗起人来似童叟无欺!我怎么会那么傻,傻到以为彼此真的有那么一丁点的情义,傻到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幸运,傻到以为老天爷会怜悯真心!我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陆孝卿自顾激愤陈词,连目光都孤寂得不再找寻焦距。阎小叶于心难忍,打破划清界限的初衷,急切的辩解道:“孝卿!你别这样好么?如果我知道你会这么入戏,我一定不会走这一步棋的!你原谅我好么?否则我余生都不得安过1
陆孝卿骤然凛了表情,拧紧了眉头,聚焦看她,有些偏执的出口问道:“小叶,人和人之间的感觉不会出错的!就算过去许多年都是我在唱独角戏,但这一次绝对不是的,你跟说实话,你对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你对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情意?如果当初我先于崇云跟你表白,我是不是有机会的?”
阎小叶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陆孝卿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他已不是那个内向稳重的他,任何微小的情感都可变成他的救命稻草,他不但会狠狠攥这根稻草,更甚会为了“活命”而不惜攥断这根稻草。
然而,她竟无法当机立断的一语否定他的猜测,心乱如麻间,脑子里混沌不清,忽而心思游弋,怀疑自己真是对孝卿有那么一点情,那一刻猛打了个激灵,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出了癔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