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所的侵蚀愈发剧烈,眼中所见一切都在扭曲变形。伴着嘶哑的金属倾轧声和低沉的石块碎裂声,墙壁逐渐撕开裂缝,穹窿像是患了囊肿的人体一样不断外凸、凹陷,看上去将要坍塌,却都被从缝隙中渗出的黏稠血水弥合起来。
这些血来自长老的血池,除此以外,也是这位古老的附身者受伤后一定会需要的治疗品。不久以前,或者说,从杜恩看到印记所在之处的景象、看到长老和他孩子塞拉斯的时候,他就认识到长老和血池的关系,认识到这关系该如何利用。
对他来说,诺里村无论是环境还是人都太过简单明了了。得到印记之灵后,杜恩借由冥想思考了几个小时,就为整个村落树立起一套模型,列出得到结果他所必需的绝大多数条件,并在此后的实际观察中将其一一确定出来。这个封闭山村的变量太少,变化几乎等同于零,且几乎都来自杜恩对当今世界的无知。
在这其中,依扎兰才是最大的意外和变化。
借由他从诺里村库房翻出的草药,再加上一点荒林学派教给他负责暗杀活动的药理知识,杜恩就能为这满池鲜血注入自己悉心配置的毒素。毒素无法致死,不过哪怕在最糟的情况下,它也能让长老停顿或分神一个瞬间。
这就是他所需求的必要条件之一,在他最终得到的局面里,这个条件足以决定结局。
对他来说,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任务就是编织一张虚无、庞大的网,把一切偶然发生的不可控的事件都束缚起来,把难以预料或充满未知的事情变成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亦或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必然性是不能撼动的,也是他活在这世上所必需的。溪水的流动是许多复杂至极的流体力学轨迹,鸟儿的鸣叫是声波折射、反射的空洞公式,人类丰富的情感更是由咬合肌、皱眉肌、眼肌等脸部肌肉组合而成的图形学结构。他从环境和人表现出的每一个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汲取理性的结论,得到确立自身地位的力量。并且,在他的审视中,人类不存在谎言,只有他们不想说出的话语,没有他看不出真假的话语。
没有什么是空洞的理性无法预料的,如果由于缺乏条件而无法预料,那就由他出手加入条件,并且切除那些无法预料的条件。
不管怎样,诺里村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在学习......”
“不仅是我们的知识,还有那些世俗中人的理论。”
“他在利用他能利用的一切东西。”
“他还以为这是至高王的知识。”
“荒林学派为什么敢把这样的东西当成奴隶战士培养?”
“有僧侣召唤了他,然后对学派隐瞒了自己的罪行。”
“他在塑造自己,就像铁匠打磨刀剑。”
“这身体是一具荒林学派打造的壳,让他自己以为是人还能活在这世上......必须有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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