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是耍宝大考验！

    她要找窦维，但装着他名片的信封早不知被她扔到哪去了。谢沛晴找了一整天，翻遍所有可能藏匿东西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她泄气地坐在沙发上乱扔东西。

    包惨的是，一停下来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没有钱出去吃饭，只好吃昨晚买来当晚餐剩下的白土司，当作迟来的午餐；抽屉里还有一小盒奶油，是上回街上工读生分给路人的试吃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小小一盒十元硬币大小的奶油，深怕不够用，谢沛晴只轻轻地浅抹一层在白色的土司上，然后将土司对折送进口里。奶粉早在上个星期就喝完了，现在她只能喝一大杯白开水。

    就当是减肥计划好了。

    吃完最后一片土司，奶油也刚好用尽，肚子也饱了；虽然民生问题解决，但环顾四周凌乱一地的东西，发软的四肢和头痛让她没有打扫的欲望，不由得又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她听见房东太太敲门喊着：“谢小姐、谢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唉，该来的总逃不掉，躲了房东太太好几天，今天还是被她逮到了。

    谢沛晴难为情地开了门。“房东太太，我不是故意不缴房租的，只是最近手头很紧，有点困难”

    “谢小姐，我又不是在做慈善事业。”

    “我知道，只是最近我的情况不太好”话讲到一半，她忽然想起窦维给她的那笔钱买了一个镜头后还有剩。

    “等等，房东太太，你等一下！”

    谢沛晴匆忙地从外套口袋拿出好几张千元大钞，数了一下，正好十一张。

    “这里是万一，剩下的我会想办法月底的时候还清。”

    看见白花花的钞票出现，房东太太脸色才和缓了些，不过还是有点唠叨：“你有困难我知道，但现在真的时机不好，我先生被解雇了，所以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你也知道我是靠这些房租养活我的三个小孩，老大才上大学，老二在读私立高中”

    “是、是、是！我知道”

    对房东太太的牢騒，她也顶多点点头。看来日子不好过的人还真多，经济不景气，不是只针对她而来。

    “剩下的记得月底要给我喔！还有这个”房东太太临走前仍不忘叮咛，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纸袋。“昨天快递送来的，你好像不在家，所以我帮你代收了，好像是百货公司才有卖的东西。”

    “谢谢。”不管房东太太好奇的眼光，谢沛晴在接过纸袋后，随即将大门关上。

    打开纸袋，里面放的是一整套的衣服、裤于，还有一张卡片。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窦维请人送过来的。

    真是太神奇了！他难道会读心术，知道她正在找他？谢沛晴兴奋、急切地打开粉红色玫瑰卡片，只见上面写着短短两行字：

    明晚七点，天堂酒吧，等你。

    窦维

    纸袋是昨天送来的，那么窦维所指的“明晚”应该就是今天晚上。他果然还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不知怎么的，谢沛晴原本郁卒的心情突然变得了朗起来，一扫刚刚的阴霾，高兴得笑了出来，愉快地哼着歌：

    “啦啦啦！”

    ----

    窦维提早二十分钟先到“天堂酒吧”liveband日演奏要到九点才开始，所以这时候里面的人并不多他毫不迟疑地走向miledavies报下的那张桌子，并告诉侍者还有一个人会来，晚一点再点餐。

    今晚酒吧的布景主题是鲜红的玫瑰花园，七彩珠帘全换上红色的，上回见到的绿色盆栽全换成了玫瑰，真的、假的混在一块围着四周，形成一大片醒目花海。

    枣红的壁纸，同一色系的桌巾，还有侍者们身上的暗红色小背心，就连透明杯里的白开水也有淡淡玫瑰花香，处处洋溢着一股浪漫的气氛。

    音乐不犊欹放着与玫瑰有关的歌曲，从sting的沙漠玫瑰、西洋老歌roseroseloveyou、还有edithpiaf法国天后的iavieenrose，窦维可以感觉得出这家酒吧的用心；难怪一到晚上，这里总是一位难求。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已经快接近七点，但屋外的天色只是淡淡的灰，黑幕尚未完全笼罩。虽然是很里面的位子，但因为客人少，他仍然可以隔着落地玻璃，看见外面的人来人往。

    谢沛晴就这样走进他的视线。

    她穿着他送的浅苹果绿衣服和深蓝色长裤，外表看起来很可爱，但动作却匆匆忙忙，一会儿掉皮包，她急忙弯下腰拾起，待她起身却又马上撞上迎面而来的路人。窦维看见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瞧她嘟起小嘴恼怒的神情，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部分的人可能会回头去骂撞他的冒失鬼，甚至踹一脚，谢沛晴却只是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恼怒自己的粗心大意。

    ，骂完自己后，又连续做了好几个鬼脸。当她发现原本扎起来的马尾有点松乱，干脆将夹子拔掉，放下长发，抓抓头，左右张望，居然没发现自己走过了酒吧大门。

    还好，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谢沛晴再次出现。她敲敲自己的头，然后做了一个耸肩、受不了自己的尴尬表情。

    好有趣的一个女孩！

    从第一次见到她，窦维就发现自己很喜欢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对任何事情的反应都很直接，不需要言语，从她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她的想法。

    她不属于那种漂亮的女孩，但丰富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很有她独特的味道。

    窦维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消失，直到谢沛晴进了大门，他才赶紧收敛笑嘴。

    “喔，你迟到了。”

    “哪有！”谢沛晴争辩着：“是你太早到了！”

    窦维凝视着她，浅绿色的衣服和蓝色长裤，刚好衬托出她白皙的皮肤。果然没有选错衣服！小巧的脸蛋红通通的，头发有些凌乱，来之前她必定跑过一段路程。

    “你跑着来的啊？”

    她不好意思地说：“能省就省啊，我住的地方公车没有直达这里，所以下了车还得走一段路。其实也还好，不算远的，只是这件裤子有点绑手绑脚的，走不快，想跑也跑不起来。”

    “下回我开车去接你。”

    谢沛晴睁大了眼。“你还想和我约会！？为什么？我还以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那么不喜欢和我约会啊？”

    “说约会好像太严重了点，我们这样应该只能算是朋友聚餐。我当然很高兴你常常请我吃饭，可以替我节省不少伙食费，但那样对你就很不公平，占了你太多的便宜，我会良心不安的；所以，下次聚餐还是不要吧，除非等我有能力赚钱，可以回请你吃饭。”

    “喔，那可等到民国几年？”

    “喂，不要看不起我喔！”

    多少女孩子巴不得与他约会，眼前这女人却一点也不在乎，实在让他觉得生气又好笑。她满脑子大概都是那个康裕峻吧？窦维还是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感到嫉妒。

    “好，给你一次请我吃饭的机会。”窦维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我朋友的房子正好想出售，你能不能替他的房子拍几张照片？准备交给仲介公司宣传用的。”

    “啊？”

    谢沛晴好惊讶，虽然不太懂房屋仲介为什么还需要提供照片，但一提到与摄影有关的事，她就感到兴趣。

    “这些是旧照片，不能用了。”

    接过牛皮纸袋，里面放的是一些发黄相片。她先浏览了一遍，发现那不是一般普通的房子，而是一座豪宅，还有一大片草地花园。看来他的朋友很有钱，不是泛泛之辈。

    “为什么要找我？”谢沛晴感到受宠若惊。

    “因为是我欠你的。再说，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你会摄影。”

    “可是你只是撞坏我的相机镜头，而且我也收了你的钱”说到这里，谢沛晴的脸忽地红了起来。“嗯事实上，你给的钱还有剩一万多块，原本我该拿来还你的，可是可是”我先拿去垫房租了。”愈说愈小声。

    窦维不在乎地回说：“所以你更应该接下这个case，才能早点还我钱啊，不过，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朋友只表示先让你试看看，当然，如果你拍出来的东西不能让他感到满意，这个case就不算数。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其它还是得靠你自己的实力。”

    她还能说什么呢。

    谢沛晴注视着他，满心感激。

    “你的技术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吧？”他问。

    她拼命点头，情绪激动。

    不知道窦维是不是老天爷派来的天使，最近所有的事情，只要遇上他，全都迎刃而解；

    很久，她才进出这句话来：“我该怎么谢你呢？”

    “先欠着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向你讨回来的。”他笑着说：“现在先让我们祭五脏庙吧，我可饿坏了。”

    ----

    谢沛晴也饿坏了。

    “天堂酒吧”里弥漫着浓浓的食物味道，大蒜、奶油、香料的混合气味侵袭着谢沛晴的肚子、大脑，让她全身的细胞笼罩在渴望的阴影中，完全忽视四周浪漫的气氛，甚至没有察觉那些精心布置的玫瑰花海和情歌。

    窦维带来的好消息让她心情好极了，再加上这几天老把白吐司当饭吃，所以当侍者送上滋滋作响的牛小排，她的眼睛瞪得如钢铃般大，手中的刀叉没有停过，两三下食物全进了肚子。

    解决主餐后，谢沛晴才又回过头来吃生菜沙拉与大蒜面包，当发现窦维的面包仍原封不动时，她露出渴望的跟神

    “这个你不吃吗？”

    酷爱肉食的窦维，对面包、沙拉之类的食物没有好感，所以将餐盘推到一边。

    “我是肉食性动物。”

    听完他的回答，谢沛晴的眼睛闪闪发亮，露出笑容抬头问他：“可以给我吗？”

    窦维点点头，但很好奇她要做什么，刚刚那一块牛小排的分量并不小，对一般女生来说应该足够。

    谢沛晴一接过手，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反倒是窦维停下动作注视着她，食物在她手里仿佛多了几分可口，瞧她一口接一口地嚼着，然后轻轻舔着食指的模样真是可爱。

    他忽然想起很久前曾和一个女人在法国餐厅吃饭，对方用餐的姿势几乎是从礼仪参考书里copy出来的，甚至更夸张，举手之间流露着刻意的姿态，让他倒足了胃口。

    谢沛晴给他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根本不在意什么西餐礼仪，只是很自然地吃着盘中的东西，既不刻意遮掩，也不故意做作，而是把它们真正当食物看待，认真地享用。

    老实说，他没见过像她这种类型的女人，或许正因为如此，他对她才会充满了好奇。

    他凝视着她，完全忘了自己手上的刀叉，直到谢渖晴察觉了他的注视，并且一头雾水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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