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执意不要送,盛沣自己走到停车处。
一开车门,倒先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小吴呢?”
小吴是他的司机,来时就是小吴开的车。
而现在驾驶位上这个,是周成朗,他的一个兄弟。
他的朋友大半都是同行,周成朗却不是做煤炭生意的。他在南北之间倒卖些紧俏的货物,就是人们常说的“倒爷”。
一见盛沣,周成朗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我让小吴回去了,今儿我亲自给你当司机。”
既然是他开车,盛沣坐上副驾,斜睨他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儿刚下飞机,打听着你的行程找过来的。”周成朗调侃他,“行啊哥,还捐资助学,当起大善人来了。”
“盛大善人”哼笑一声,“少他妈拿我开涮。”又问他,“你喝酒没有?”
周成朗扯着嗓子说:“那哪儿能啊?我要喝了酒,还敢开车拉你?你的命现在多金贵!”
“滚你娘的蛋!”
盛沣一拳捶在他肩上,两个人都笑了。
车子启动,周成朗问他去哪儿,盛沣说回家。
路上,周成朗说了些自己的近况,无非是又认识了什么朋友、又睡了几个女人。说完了,又问盛沣:“哥,你呢?现在什么情况?”
盛沣口气淡淡的,“还能怎么样?守着闺女,瞎过呗。”
“就没打算成个家?”
盛沣皱眉看他,“你一个大老爷们,还他妈管起这闲事来了?你自己不也是光棍一条,还有闲心问我。”
周成朗嘿嘿笑了,“那不一样。我是没玩够呢,你又不爱玩。”偏头看他一眼,问得有些郑重,“哥,你是不是还想着汤殷呢?”
汤殷就是盛依依的亲生妈妈。
盛沣和她分开了十四年,刚开始,的确为她伤心过好几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现在时过境迁,已经少有人在他跟前提起这个名字了。
周成朗突然一问,他想起为汤殷颓废的那些年,自嘲地笑了一声,摇头说:“和汤殷没关系,是我没找着合适的。”
周成朗目光略带研判,向他一扫,“真的?”
盛沣哼笑,“骗你干什么?”
其实从前,他和周成朗关系一般,点头之交而已。
后来,汤殷结婚照寄来的那一两年,盛沣天天借酒消愁,嘴上还要硬,咬牙说着不在乎。他那帮兄弟当中,胡搞乱搞的人很多,不拿男女感情当回事儿。他那点经历,他们说起来和玩儿似的,他说不在乎,他们就真的信了。
只有周成朗不信。
是周成朗天天陪他喝酒吹牛,一起熬过了最扎心的那段日子。他们也算患难之交,所以到现在都亲如兄弟。
听他这么说,周成朗难得正经,“放下也好……”口气莫名有些恍惚,旋即话锋一转,又是嘿嘿坏笑,“哎,哥,那会儿在楼外楼门口,和你黏黏糊糊说了半天的姑娘是谁?看着也挺水灵,不想试试?”
盛沣愣一下,应过来他说的是程晓星,当即啐了一口:“胡扯什么?那是我今天捐助的一个孩子,高中刚毕业。”
“孩子?”周成朗听了什么笑话一样,“高中毕业也小二十了,可不是什么孩子。你也不想想,你这年纪的时候,都把依依种到汤殷肚子里了。这也是孩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自己年少浪荡,还留下盛依依这么个老大的活证据,想赖都赖不掉。
盛沣被他堵得讪讪的,却还是说:“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人太健忘。
一旦时过境迁,人们就再也不记得当初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老年人对中年人、中年人对青年人、青年人对少年人、少年人对孩子……明明都是过来人,却永远无法做到将心比心。
不然的话,父母子女之间,哪里来的那么多代沟呢?
就好像此刻,三十三岁的盛沣,再也无法回到十七八岁的心境,他执拗地把程晓星当成孩子,哼笑说:“反正是不一样。”又骂周成朗,“你把心思给我放正点儿!我再怎么禽兽,也不至于向个小女孩下手,你少在那里胡嚼。”
周成朗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禽兽的?哎,不是我说你,哥,你别老憋在这小县城里,有功夫多出去看看。人家外头那些有钱人,早不流行出门玩女人了,都喜欢家养的。养什么样的呢?就养这些水灵灵的学生妹!”
说起这些,他很来兴致,滔滔不绝地继续:“这些小妞们,啧啧,小/逼又嫩水儿又多,年轻眼皮子浅,打发叫花子的一点钱,就能哄得高高兴兴的。玩腻了一转手,还能他妈的赚一笔。真的养一个玩玩,别提多合算!”
等他说完,盛沣已经彻底黑了脸。
也许是因为他有个日渐长成的女儿,也许是因为骨子里那点儿天然的正义感,他对社会上这些事十分看不惯。
只是他能力到底有限,旁人他管不得,只能教训周成朗:“你在外头见识得多,吃喝玩乐我不管你,缺钱了我给你贴。但是朗子,你他妈给我记住,咱们都是苦出身,别有了几个钱就忘本,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口气严肃,周成朗忙把腰背一挺,也认真地说:“这你放心,我就说说,这事儿真让我干,我他妈也干不出来。有钱玩什么不好,非要欺负小丫头,啧啧,一群老畜生。”
说着说着,盛沣家已经到了。
临下车的时候,盛沣突然问:“要多少?”
周成朗一愣,“什么?”
盛沣:“少他妈装!这么殷勤,亲自给我当司机,还不是来借钱的?”
被点破了心思,周成朗臊么唧地一笑,“那个……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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