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早, 赵里平和赵德去供销社排队买油。
电影院里在放《五朵金花》,赵梅约了单位同事去看,也早早地出了门。
辛苦了多日,林蔓肆意地睡了个懒觉,当醒来时,天已大亮。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冯爱敏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刀剁肉馅, 醒面和面, 洗蒸屉, 上蒸笼……
“呦, 今天这么丰盛?”林蔓正要出门,看见堆了满厨房的菜, 不由得停驻了脚步。
冯爱敏刚拌好馅,又赶着揉面成长条,拧出一个又一个剂子:“今天请了人事科的徐副科长来家里, 想让她帮忙活动德子换工作的事, 可不得烧好点儿?”
赵德的工作一直是老赵夫妇的一块心病, 因为它影响了赵德的婚事。赵德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个别时候,还会在外务点常驻上一年半载。好人家的姑娘听到这, 没一个愿意嫁。
冯爱敏快急疯了, 结婚生子可是大事,赵德都二十七八岁了,再拖下去,难道真要找个乡下姑娘凑活?
不行不行!一定要把工作换掉。
冯爱敏下定了决心后, 立刻托人找关系,三番五次地送礼,好不容易搭上了徐副科长一条线。这不,那边今天把人约来家里做客,为的就是换掉德子的工作。
蒸锅里的水开了,冯爱敏放下手里的面,赶着放屉进锅。包子还未包完,盖上锅盖后,她又急着回到案板前,继续包馅进皮。圆嘟嘟的包子个个十八褶,整齐地摞在簸箕里。数量一够,她就马上将它们放进锅。
林蔓看冯爱敏忙得不可开交,就不再继续打扰,转身离开。
出门后,她向着厂区东面的筒子楼走去,那里是建厂后盖的最早一排职工楼,边上有好几个小院。厂领导们全住在院中的独栋小楼里。厂长高毅生的住处是其中最漂亮,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一栋。
咚咚咚~~~
敲门的时候,林蔓瞥见门外停了辆草绿色吉普车,车上赫然挂着一块0字头的黑色军牌。
在五六十年代,许多重工业厂的厂长属军人编制并不稀奇。他们大多是有衔的军人,少说校级,上不可数。为了支持建设祖国的重工业,尤其是军工一类,他们主动转业。对于这些人,国家依然给予军人待遇。
“找谁啊你?” 开门的是个扎围裙的妇人,操着一口乡气满满的土音。
林蔓轻笑:“我姓林,是专程来探望高叔叔的。”
妇人关上门。不一会儿功夫,又有一个女人来开门。
“你是?”女人上下打量林蔓。
“您是高婶吧,魏婶让我来的时候,特别叮嘱过我,一定要把这个雅霜牌的雪花膏带给您。”林蔓递上雪花膏的同时,亦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大眼睛,高鼻梁,身形婀娜,虽然年逾四十,但仍是第一流的大美人!
听林蔓提到“魏婶”,女人恍然大悟:“金玉芬?你是我表姐什么人?”
林蔓笑回:“我是她女儿小雨的朋友。这次来江城工作,他们要我一定来拜访下您和高叔,还有……”
说着,林蔓拿出了魏局写的信:“这是给高叔叔的。”
“进来吧!”女人接过了信,转身领林蔓进屋。她是高毅生的妻子,名叫崔蘅芝,曾是上海滩上响当当的名媛。
见到林蔓,高毅生吃了一惊。老战友久没消息,怎么突然托了个小姑娘来送信。
“你是上海人?”崔蘅芝听出了林蔓话里的口音。
林蔓点头:“白飞路梧桐里。”
“白飞路啊,49年前我常去那里喝咖啡。”崔蘅芝似是记起了一件久远的事,淡淡一笑。
林蔓回道:“是红房子咖啡厅吧?我外婆对我说过,那里以前是时髦地方,不少明星都会去光顾。”
林蔓和崔蘅芝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上海的风土人情到各色小吃,谈得好不热络。
高毅生无从插嘴,只好抽空拆开了老战友的信。
信里内容很平常,和往日收到的谈工作的信没甚区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信的末尾上,林蔓被不经意地提到。
“……吾侄女林蔓不日到五钢报到,在江城期间,望弟照顾……”
“小蔓,中午留下吃饭吧!”高毅生合上了信,其中的重点他大致明白了,关键分明在最后一句嘛!他们是一个战壕爬出来的革命情谊,有过命的交情。像关照一下世侄女的这等小事,根本无需多言,只要稍点一句,高毅生就会自觉做到。
“是啊,留下来吧!我烧几样上海菜给你吃。”崔蘅芝和林蔓聊得投缘,破天荒的,很少进厨房的她心血来潮,忽然想亲自下厨来招待林蔓。
高毅生不禁有些吃味:“你婶子上海菜可烧的一绝,我都很少吃到呢!”
林蔓盈盈地笑,甜声说道:“是吗,那我可真有口福了。”
“九姐,中饭不用准备了,我来做。”陆蘅芝朝厨房喊了一嗓。
九姐是最先给林蔓开门的妇人,高毅生老家的远房亲戚。
九姐立刻让出了厨房给崔蘅芝。
崔蘅芝找出了条围裙系在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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