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捡起地上一颗小贝壳,向前直冲几步,贝壳被他远远的抛出,数丈之外的海面,溅起了点点波纹,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唔。你一向了解我。”
“不能衣锦还乡,何似锦衣夜行。俊彦,是回来的时候了。”
“我还不确定。”
“海滨路及新区的地,我们一起开发如何?”
“我还没有回来的打算。”
“为什么?”
“不是时候。”
“即使回来,也拒绝我吗?”她一语双关,他却肯定自若:“是的。”
“为了她,放弃白家二小姐?”
“我不为任何人,我只为了我自己。”
“你终于准备好了吗?”
“啊?”他的眼里有疑问,却没有问,吕眉要说的话,你只需要听便好了,静静的听。
“准备好了,背弃一切,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过自己真正想过的人生。”
“如果,你真的确定这就是我,那么请祝福我。”
他把手中的烟头大力的扔进海里,高挑挺拔的身材,在沙滩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我要上去了。”
“这么快?”
“我不能让她等太久。”他长久以来,第一次对她笑:“她很小气,非常非常小气。”
他上到栏杆旁,把江楠拖离那一寸因别人的到来而浮躁的海堤:“我们回去吧,天黑了,会很冷。”
江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那个女的是谁?”
他只是笑笑,轻描淡写:“吃醋了?”
“我哪有?”
晚饭吃得很饱,江楠的肚子感到不胜负荷,血糖上脑,昏昏沉沉。
“你好像很累。”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来不及避开,只好招认:“整整一天,都在为火灾作准备。”
他皱眉,想起傍晚她的突然起火事故:“你比我想象的更诡计多端。”
“唔,我其实很坏。”她眨着大眼睛,朦胧不清,却又无比清澈。
“阿县只是帮我办事,以后,不要这样对他。”
“我没资格欺负他的,他总是凶我,对我非常有意见。”
“我知道。”
“那你,还让他保护我?”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你派你最信任的人来保护我?”她的声音有点尖,无法压抑心底那一丝激动。
“你太会惹麻烦,我没办法。”
“我哪有?”
他笑了,她似乎有了另一句口头禅,总是急不及待的撒娇。
他望进她的眼,微笑:“你应该睡觉了。”
“哦。”她觉得自己应该稍稍扭捏一下,比如摇头扮高贵,又或是想象一下含羞答答。可是,她却听话的进了房。
握紧了拳头。
他坐在她的床沿,低头看她紧张的双手紧握,他摸了摸滑滑的床单,俯身吻她的额头,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甚至连呼吸也慌乱,他的唇滑到她的耳垂,却只是说:“晚安。”
她看着他潇洒的转身,木门终于把他与她隔绝开。她才慢慢的放松呼吸,冷汗开始一滴滴的渗了出来。
“罗俊彦,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对面一间屋子的露台,罗县一言不发的喝着啤酒,罗俊彦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喝酒,也不叫我?”
“我以为,你更想陪她喝。”
“她不是陪我喝酒的人,你才是。”
罗俊彦开了一罐啤酒,与他轻碰:“我知道,你不喜欢江楠。”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信任。”
“我明白。”
“你不明白,就如我永远不能明白你和二老板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为了她,放弃曾经所有的原则和坚持。”
“也许,这才是我们想要的坚持。”
“甚至愿意为她打一场仗?和白家。”
“这场仗,10年前我便已经预备要打了。我们也已经布置了两年。”
“但是,仍未想到会如此的快,如此的凶猛。”
“快吗?我却已有点等不及了。”
罗县有几分钟不说话,罗俊彦指着外面雾茫茫的浅海:“那一片沙滩,每一个人走过,都会留下痕迹,最后,再被海水冲开,什么都不留。最近,我常常问自己,我曾经那么努力的低下我倔强的头,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眼里闪烁着张扬轻快的锐利,在星星点点的夜灯下,灿比星辰。
“我已经32岁了,我要开始为我自己活着。命运,既然我可以自己掌控,我还有什么理由对人卑躬屈膝?”
罗县定定的看着他,忆及他们初遇的那一年。他们还贫穷,低贱如泥,这个比他年少了3年的小男生,却拖着弟弟的手,指着对面高不可攀的金源大酒店,对他们说:“那是我的。”
那么努力的、甚至屈辱的奋斗,只是为了有一天,可以骄傲的不被命运左右。
但是,走向终极目标的途中,他们遗失了什么?
又有谁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