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爱,很难想象会在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身上找到这个字眼。她的眼睛并非是我见犹怜的一汪秋水,黑白分明的眼眸在一张小脸上显得过大,增添了她唬人的气势,还有那泉源不绝的活力。她的鼻子并不英挺,小小圆润的鼻头,昭示着她其实是个很好欺负的人,所以,他特别欣赏她的鼻子。她的唇,完全和樱桃小嘴搭不上边,是丰厚而红润的唇形,成了一张小脸上最明显的特征。
唐沂泱像是在观察一个首次见面的人,如此钜细靡遗的结果,非但没有让他找到一个令他望之怯步的缺点,相反的,他的心首遭这么偏袒一个人。
以往的女伴都是足以颠倒众生、一笑倾城的魅惑女子,这此一个勾魂使者却打动不了他的心,他依然可以理智的像个审美专家,仿若玩游戏一般,轻易的找出对方的缺陷。然而她的五官,从来不是他欣赏的典型,组合起来却是要命的顺他的眼,原先在他眼里的缺陷,忽然之间成了完美。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还是,一直错的,本来就是他?他忽略了身旁虽不发光,却发散着热力的宝藏;他始终望着天边,却在共事一年多之后,才低头注意这个“近在眼前”
唐沂泱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如果说他想追求她,那么他一切怪异的举止也都得到了解释。虽然他有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但是他相信杨祈男值得他破例一次,毕竟,当美丽不再是惟一,她的雀屏中选就意谓着她有其吸引他的特质存在。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个特质是什么,这份吸引力又能够维持多久,不过,许久没有好好谈过一次恋爱的他,一颗冒险的心已经飞扬,无法抑止。
就追她吧!而且,这次他不是要建立一段关系,而是大胆的想谈一场恋爱。
此时,当唐沂泱心意已决,露出自信宽慰的笑容时,简明美正在告诉杨祈男,她的恶运即将开始,因而她决定,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庙里拜拜,去去霉运。只可惜,她还没到达庙宇之前,就因为一只从路边冲出的野狗而摔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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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今天,所有的人见到杨祈男都呈现这种极端的反应。先是因为首次见到她着裙装,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而“哇”之后则是因为见到她触目惊心的伤口而“啊”
“杨姐,你怎么了?”和她一同乘电梯上来的妹仔,一路上皱着眉头频频询问,其痛苦的表情仿若受伤的是她自己。
“没事,只是擦伤而已。”杨祈男反过来安慰她。这小妮子对别人也太关心了吧!
“我的天!杨杨你是跟谁打架了?”
杨祈男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简明美这世界第一大嗓门。
“阿美,我的耳朵要聋了。”
“你是被狗追还是被狗咬?怎么搞成这副德性?”
虽说不是被狗追,也不是被狗咬,不过也相去不远,反正都是被狗害的。
“‘犁田’啦!”她口气懒洋洋的,慢慢踱回座位。
“不过说真的,你的腿还满美的嘛!平常干嘛包那么紧?”紧跟在后的简明美叨叨絮絮。
“怕被别人嫉妒呀!”
她淡淡的说,引来简明美不以为然的笑声。
“哇,小杨,你今天发神经喔?”
又来一个大惊小怪的家伙,不过男人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是。
“你今天这么早到,天才要下红雨咧!”一早遇到这种鸟事,找人抬抬杠,倒是可以抒发满肚子秽气。
“我是说真的,你今天啊!你的脚怎么了?”
又是“哇——啊”的组合。杨祈男低头审视自己的伤口。早上因为急着上班,回家后随意涂了药便赶来公司,没有仔细看过,现下一看,的确满吓人的,右小腿外侧大面积的擦伤,还有凝固的血块,也难怪她老觉得有些疼痛。
“被狗追。”
“真的喔?”
“笨蛋,当然是假的!”哪有人这么好骗,简明美一副快昏倒的模样。“杨杨摔车。”
“怎么这么不小心!”
再小心的人也会被天外飞来的一只狗整得翻车,更何况是一个早起而睡眠不足的人。
“阿美,你看我是不是印堂发黑?”
简明美左看右看,突然在她额上用力拍下一掌。“有我这大师发功,包准你红光满面!”
废话!这么用力打,不被打红也难。杨祈男瞪她一眼,顺手接起电话。
“唐朝你好。”
“小杨喔!我是小林啦!”电话那头收讯不良,应该是打手机的。
“咦?你现在不是和老板在台北吗?”
“对啊!可是我忘了把合约带来,老板让我随便叫一个人送过来。小杨,我知道全公司就你人最好,帮我送啦!”小林在电话那头灌迷汤,只差没跪地磕头。
现下公司最具机动性的人的确是她,虽然她实在很不想去,可是又没办法拒绝这种工作上的要求。
“喔!住址在哪?”她拿笔迅速抄下。
“干嘛?”站在一旁的简明美问道。
“小林那个糊涂蛋忘了带合约,要我送去。”她起身到小林的办公桌上去找这张重要的纸。
“天呀!他业务当假的喔!连这种事都能忘。杨杨,你真要给他送去?”
“不然咧?”她翻箱倒箧,好不容易在最下层的抽屉,发现这张压在一叠卷宗底下的合约。“噢!他放在这里如果会记得才厉害。”
“看公司有没有其他人有空给他送好了。”要不是今天下午会计事务所的人要来,简明美倒是愿意跑这一趟差。“最近是出大货的日子,其他人哪有空?再说我本来就是老板的秘书,理所当然要配合工作上所有的需要。”她一直都相当敬业。
“你脚可以吗?”
“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这点小伤的确死不了人,今天虽然摔了车,不过算不上很严重,至少她没断腿或少条胳膊,真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她不得不乐观的以为,自己其实也不是这么倒霉。
就在这种自我安慰的心情之下,杨祈男很快的到达客户在台北的办事处。小林不久即出现在会客室,他又愧又感激,然后在她的催促之下赶紧进去和客户商谈,而她则必须遵照大老板的口谕,乖乖待在这里等人。也好,借此补一下眠。
当小林带着热腾腾的便当进来的时候,杨祈男闻香而醒。
“小杨,你睡得很熟喔!”他将便当摆在她面前。
“你们谈完了喔?老板人咧?”
“客户下午三点的飞机,所以他们里面还在赶,老板叫我先出来给你买便当。”
“为什么?”她刚睡醒总是有些笨笨的。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老板要叫你先给我买便当?”
“老板说你胃不好,不能饿。喂!我也要进去了,你赶快吃。”
“啊?”她呆呆望着小林消失的方向。
没想到唐沂泱竟然记得她的胃病!杨祈男心里有惊讶有感动,就连她的家人都未曾注意的小事,他只不过在一个下雨的夜里顺路救了她,居然就此牢牢记住。他的细心,使便当变成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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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两点,会议终于结束,客户马上搭车前往桃园中正机场。
“一切还顺利吗?”杨祈男心情好转,语气也跟着温柔愉悦。
“当然,日本客户对老板是赞不绝口,有老板出马还有什么事不成?”小林对唐沂泱向来是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哇!小杨,你今天不一样喔!不会是因为要上来台北,还特地换衣服吧?”小林这才注意到杨祈男的不同。
“我有这么无聊吗?”这二愣子,总是能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
“啊!你的脚流血了?”小林大叫。
杨祈男跟着低下头,伤口果真又沁出血丝,大概是因为方才会周公会得太忘神,不小心碰触到伤口吧。
“只是擦伤而已,你别叫这么大声。”让这个大声公穷嚷嚷,没事也变成有事。
“你怎么弄成这样?”
“摔车。”
“早叫你换车了,不听吧!”
“不换也不行了,我的小绵羊嗝屁了。”一想到她的小绵羊竟然在此役阵亡,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那么严重喔?”
“你害我受伤还得大老远给你送文件,所以你要负责接送我上下班,直到我买车为止。”她趁机寻求司机,强迫中奖。
“当然没问题。”迷糊在先的小林可是一句反话都不敢说。
他们在门口和前去开车的唐沂泱会合。小林赶紧为杨祈男开车门,嘴上还挂着要她小心之类的话语,呵护备至,活像小李子伺候慈禧太后,惹得她频频翻白眼,也引来唐沂泱的注意。
“你的脚怎么受伤了?”
她还没坐好,他的问题就扔了过来。
“老板,她‘犁田’。”刚坐进后座的小林抢答。
“我看看。”
“老板不用”
她是阻止无用,抗议无效,唐沂泱毫不避嫌的横过大半个身子,仔细审视她的脚。
伤口已有一段时间,而伤者很显然的并不甚在意。
“什么时候的事?”他铁着一张脸问。
“早上。”她嗫嚅道。他铁青的脸色,教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想必她是自己胡乱擦药了事,随后又行侠仗义的为小林送文件。她真的是非常“坚强”
“小林,你先坐飞机回公司,下午去港口check一下货是不是都齐了,如果凯信还是迟交,你就跟他们老板说下一次不用再送目录来了。”唐沂泱已经发动引擎,一边从后视镜向小林交代事情。“我先送我们非常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杨小姐去医院,今天不进公司。”
“老板,我们先回台中,再去”杨祈男觉得他小题大作,想拒绝他的提议,但是在他眼神的威胁下,竟然呐呐的说不下去。真孬!
“好,那我先回去了。”平日迟钝的小林也可以感觉到老板心情不佳,只是他不懂为何在成功签完合约之后,老板反而不太高兴。
小林走之后,唐沂泱随即送杨祈男到医院包扎。一路上杨祈男被他训得狗血淋头,她突然想到国中时的训导主任,不禁笑了出来,于是他得到一个结论:这女人根本就不受教。
回到台中之后,已过下班时间,还没下交流道之前,杨祈男早就陷入昏睡状态。
她睡得很熟,嘴边带着满足的微笑,像是一颗丰硕果实,鲜嫩欲滴,诱人摘下。将车停在一旁的唐沂泱怔怔看着她的睡颜,兴起一股想亲吻她的冲动,他缓缓将身子移过去,明知道这么做有失君子风范,不过无妨,他从未想当君子。
当杨祈男睁开眼睛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她受到极为严重的惊吓,尖叫出声。
“你干嘛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状,甚至没有移开身子,在两张脸相距不到一寸的距离之下,脸不红气不喘的先当起恶人,告起状来了。
“老板,讲话可不可以不要靠这么近!”她双手挡在身前,呈现防卫姿势。
“为什么?”他问得理所当然。
“因为这样我会有压迫感。”她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看!她有多害怕!
“噢,我只是想叫醒你,你家到了。”他兴起作弄她的念头。
“啊?”她往外望去,正是自家门前。是她自己龌龊了,将唐沂泱想成趁人之危的采花贼。她觉得很抱歉,赶紧跳下车,绕到他身旁的车窗边,向他道谢。
“过来一下。”他示意她再靠近一些。
她不疑有它,以为他有事要交代,却在她移近的刹那,他在她唇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明天我接你上班。”
扔下这句话之后他便开车离开,将被吃了豆腐还一脸痴呆样的杨祈男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