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祖惊怒不已,想不到芈敖故意装死匿藏于江底,养精蓄锐,等自己将水猿神识打乱之际,全力偷袭,一举将水猿击败。虽然自己对这种行径颇为不齿,但也不得不佩服芈敖的坚忍。
纪子羽、秦殇虽不懂淮水水猿缘何帮助自己,但亲眼目睹它落败,生死不明,无不咬牙切齿。尤其是纪子羽性本火爆,起身便想和楚贼拼命,只是刚一动身,肩上刀口火辣生痛,眼前昏暗。
秦殇拦住纪子羽道:“眼下出师不利,不如暂且撤军,由这里遁入东海,到时茫茫无垠,定能甩开楚贼。”
纪子羽双眸怒火闪耀,嘿然冷笑道:“从羽山溃逃千里,藏匿在此,如今大江之中的一个孤岛都守不住,又能往哪里撤,今日就算全军覆没,也要让楚贼付出惨痛代价。”
秦殇心中雪亮,对这位师兄最是了解不过,以他刚猛桀骜,宁折不弯的性子,就算自己再多劝谏亦是无用,索性将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转头对众传令兵喝道:“举起往生旗。让众将士随我杀向楚贼战舰。”
纪子羽强忍疼痛,勉力站起身来,喝道:“往生旗皆是由三军主将祭起,岂能让号令兵越俎代庖。”
说罢,翻身跃上舱顶,打开一面鲜红旌旗,对着大江上几十艘东夷艨艟战舰高呼道:“东夷勇士们,楚贼踏我河山,欺我同胞,难道你们的血冷了吗?如果你们血没有冷,那就随我杀尽楚贼,用他们的头颅盛装我们庆功的美酒。”
他的声音如惊雷滚滚,传遍大江,听得东夷将士热血沸腾,他每说一句话,东夷将士便怒吼着呼应一句,说完最后一句时,数十艘艨艟上的东夷将士欢呼如爆,一浪高过一浪,盖过无数飞蝠的诡异呜鸣。顶在前方的三艘艨艟战舰率先杨帆航冲,随着纪子羽的战舰向西面呼啸攻去。
芈敖蛇身纵身狂吼,翻身腾舞,巨尾高高抛起,直如天崩地塌,朝当先开来的两艘东夷艨艟重重砸下,瞬间将其化为齑粉,就连远在数丈之外的东夷战舰也被那气浪所震,波荡倾摇,船上东夷将士惊呼不绝,索性跳下江去,溯游杀向楚军战舰。
纪子羽站在舱顶,凝视着芈敖蛇身翻江倒海,掀翻无数东夷战舰,心中大骇。
当下高声喊道:“秦殇,你去掌舵,众艨艟听令,你等务必跟紧我的座舰。”
众将士轰然附应,驾着艨艟在纪子羽的指挥下,忽左忽右,首尾相接。朝着大江西面急速飞掠,倒像是在戏耍芈敖蛇身一般,引得芈敖雷霆震怒,咆哮追来。巨尾纵横扫处,又有两艘掉队的艨艟被拍成万千木屑,漫天冲散。
纪子羽、秦殇无力阻止人首巨蛇肆虐,只能全神贯注指挥着舰队与芈老妖周旋,心道:“只要将舰队冲到楚军阵中,彼此短兵混战,就算老贼在怎么凶狠,到时总不能误伤他们自家兵士。”
正思忖间,身后雷霆震吼,芈敖蛇行江面,急速追到,转头望去,白骨巨蛇双眼红光电芒爆闪,天水陡亮。
雷鸣轰隆,芈敖蛇身张开巨口接连咆哮,一团紫红火焰含着腥风狂卷而出,刮的众人周身滚烫,衣裳猎猎鼓舞。
稍有靠近者,立时化为一片灰烬。
强敌当前,无暇多想,纪子羽念头急转,眼下离楚军舰队还有三百丈,恐怕已经来不及冲到跟前,便全部被芈敖掀翻在江底。蓦地下定决心,掏出怀中的回光丹,想起师傅曾和自己说过的话:“回光丹乃是由天山回光草制成,服用可以短时间愈合垂死重伤激发全身潜力,当然后患也是无穷,不到关键时刻切不可动用。”
纪子羽收敛心神,微一张口,便欲将回光丹吞入口中。
突然,东方江面处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当先一人高声道:“水神瑶乙领水底三族巡视大江,楚贼还不快快避让,否则格杀勿论。”
纪子羽、秦殇陡然狂喜,失声道:“小乙。”二人大感安心,想不到这等生死关头,小乙竟然从水底归来,貌似还带着许多援军。
众楚军将士面色大变,不知水底三族是何方神圣,但听着语气,竟是公然敌意。彭祖心下惊疑,传闻水底有人鱼龙三族,难道竟真的存在吗?倘若不是,这“水神瑶乙”又是怎么回事?突然脑中一片混乱,隐隐间感到一种不祥的惧意。
念及此处,彭祖高举手中千里眼,面色大变。惊道:“是他。”又疑问道:“这帮水师究竟是谁,穿着怎么如此奇怪?”透过千里眼,无数辆由海马拉着的战车乘风破浪,急速靠近。
当先主战车之上,一个丰朗挺拔的少年临风而立,神采飞扬,身侧三个人中。两个冕旒金袍的老者当各是一族之尊,只是其中一个竟是还人身鱼尾,像极了老渔民口中的鲛族。一个灰袍老者,目光和询,依栏扶立,显然也是尊贵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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