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一辈子好好待他,怎会走到今日这步?玉竹抬起脸,微笑道:“我还不想睡,你陪我坐一会儿罢。”
江少爷叹了口气“这些日发生那么多事,前几天我冲你发脾气,说了许多混蛋话,我向你道歉。”
玉竹摇摇头“是我对不起你。”江少爷听得难受,还待再说什么,却被玉竹止住“你莫再说那些不痛快的事。”江少爷点头“那你想说什么,我陪你。”
玉竹缓缓站起身,伸手拉起江少爷。两人站在屋中,玉竹靠在江少爷胸膛上,低声道:“你抱抱我。”江少爷一颗心又麻又胀,说不出话来,却不忍拒绝他,轻轻揽住玉竹。玉竹静静躺了会儿,忽然道:“你还记得我们多久未行房了么?”
江少爷不由俊脸发红“这是在别人家里。”玉竹扑哧一笑“你脸皮总是那么薄,我又没说什么。”
江少爷一阵阵发窘,却听玉竹叹道:“我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和你我不想被你看见这副不男不女的身体,我宁可你只记得我从前的样子。”江少爷一惊,连忙低头去看他。玉竹也正凝目瞧他,目中无比眷恋,脸上却无比哀伤。
江少爷紧紧抱住他,心中突如其来感到害怕,却不知在怕什么。玉竹猛然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发出一声哽咽“贤文,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如何再能回到从前?江少爷苍白了脸,父母双亡之事血淋淋地横在两人之间,他虽没有再怪责玉竹,却也实在做不到心无芥蒂。
玉竹慢慢松开他,擦了擦发红眼圈,却笑道:“你困了罢,快去睡觉。”李惟被吵醒的时候,天还蒙蒙亮。西厢的门被拍得直响,李惟惊得来不及穿好外衣便去开门。江少爷惊慌失措地抱着玉竹“李兄,你救救玉竹!”
李惟大吃一惊,定神看去。玉竹躺在江少爷怀中,紧紧闭着双目,面无血色。李惟一手搭在玉竹脉上,人还活着,脉象却已极弱“玉竹这是怎么回事?”
江少爷慌得六神无主“我、我也不知道!李兄,你救救他!”刻不容缓,李惟也不与他多说,进屋披了衣裳,帮江少爷将玉竹背稳,便往镇上医馆跑去。
那老大夫时隔没多久又被李惟从床上叫了起来,脾性再好也气得翘了胡子,目光落到玉竹脸上,却惊了惊,连忙把人往里面送。大夫替玉竹把了脉,又翻看眼皮口唇,摇头道:“这人似乎服了毒。”
李惟和江少爷听得一愣,大夫叹道:“老夫也无甚把握,姑且先洗胃罢。”大夫到里间叫醒学徒,江少爷握着玉竹的手,坐倒在床下“怎么会这样?”
李惟拍了拍他的肩“你一人要紧么?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江少爷略有些回过神来,勉力笑道:“多谢李兄,你忙去罢,我在此就行。”
李惟心中烦乱,回想起昨夜玉竹来找他时的情形,果然异样古怪,他却无暇放在心上。回到家里,他先去了堂屋,仔细查看一番,却在江少爷的枕头底下发现一封信。
李惟略一思索,顾不上给江少爷送去,自行拆开看了起来。信中寥寥数语,却叫李惟瞪大了眼。玉竹竟是三王爷的内奸,那包毒药原是为太子和他准备的!
李惟匆匆扫到信尾,牢牢抓了信纸差点扯破,不自觉念了出来:“宝琴失踪乃三王爷手下所抓,性命堪忧。吾一时错念未能告知李公子,望尔代吾道歉。”
最后的最后,便是一句以死谢罪。李惟的目光在性命堪忧四字上停留片刻,垂下手来,收好了信。
以死谢罪,他冷笑一声,真是勇敢。旧友自私软弱也无妨,宝琴是他娶回来的人,他自己去找!李惟走回西厢,便要提了行囊走人。屋里却已有人,太子指着他收拾好的包袱冷道:“你便准备一走了之?”
李惟淡淡看他“若不是殿下暗中做那些手脚,草民大概昨日便已出发。”太子面上动怒“李尚心,你放肆!”
李惟却笑了笑“一而再,再而三,草民连上三次当,当真是天下头一号傻瓜。殿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子眼神微动“三次?本王究竟做了什么,叫你记恨了三次?”
李惟认真看他片刻“草民本来不想说,是还顾及与殿下的情分。如今,也罢。这次,殿下伪造宝琴为财而逃的证据。上次,殿下设计他落入赵行手中。再上次”
李惟顿了顿,面上眼中均是冷意“殿下故意在三王爷世子面前偷亲草民,叫三王爷把草民当作靶子,叫草民再无法在朝中立足,从此只能做殿边的人。”
太子向后跌了一步,头一次在脸上现出慌乱“你竟然知道?那个时候,你根本没有睡着!”李惟点头道:“陈年旧事,草民本不想道破。
一来是为情面,二来草民从未对殿下有过同样心思,将来也不会有,只能装傻不叫二人尴尬。如今想来,却是草民错了。草民以为自己行事圆滑,反而伤害了身边最重要的人。
若是草民一早向殿下言明,殿下便不会来这曲南镇上,宝琴也不至于被人掳走。”“住嘴!”
太子退到椅子旁,浑身发颤坐了下来“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为了那个男倌!”李惟无声一叹“殿下怎么还不明白?此事根本与宝琴无关,即使没有他,草民对殿下也不会生出情爱。不过,在草民心里,殿下纵然高洁如东珠,却未必比得上宝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