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靠在河堤上,月色落在水中,这样宁静的夜晚,他却想起宝琴发颤的声音“李惟,我们逃走罢。”“好,”李惟伸出手臂,似乎宝琴就站在他的面前,等待他拉住他的手“我们一起逃走罢。”
他那个时候为什么拒绝宝琴?太子,江家,三王爷,与宝琴根本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让他们一一来伤害宝琴?李惟愣愣放下手,他该去哪里找宝琴?忽然,他心中一喜,宝琴会不会已经回来了,正在家里等着他?
李惟只觉浑身有了力气,顾不上这念头荒唐可笑,发足往家里跑去。李家宅子内,堂屋和东厢闭着门,透出微些烛光,惟有西厢一片漆黑。
李惟缓缓推开房门,却不想走进黑洞洞的屋子。小鼓端着汤药正要送到东厢,蓦然瞥见一个黑影,差点吓得打翻“李、李公子?你回来了?”
李惟转过身子,瞧了瞧小鼓,收敛心神,点头道:“我有话要对殿下说。”小鼓为难道:“可是殿下喝完药便要睡下了。”李惟冷冷扫了东厢的窗子一眼“也罢,我明早再与他说。”
他迈进西厢,关上房门,瘫倒在椅子上。桌边还留着白日的冷茶,李惟口渴得紧,一气喝了,理清思绪开始想找到宝琴的办法。
假设宝琴被三王爷的人带走,他与此事并无直接利害关系,于对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要紧人物,这间屋子里在乎宝琴的人只有李惟,就算拿来做人质也没太大价值,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惟慢慢回想,忽然心中一紧,是了!他早晨是这么推测的,有人来敲门,宝琴去开门若是换个想法,偏门处发生了什么事,不巧被宝琴看见李惟紧张得纠紧椅子的把手,如此一来便说得通,宝琴被抓走是为了灭口!
李惟霍然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地走。不可能,不可能,他拼命安慰自己。宝琴没事干嘛跑到门边去?哪有这么巧正好叫他撞见什么事?许先生说得对,他不要尽往坏处想,故意吓唬自己。
李惟停下脚步,他既能想到这点,许先生难道想不到?他回想起方才许先生安慰他时,眼底分明写满忧色,顿时连手指尖也微微发颤,杯子啪的掉在地上。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呼,李惟一把拉开门“宝琴?”
李惟又惊又喜,但定睛一看,那人身穿白衣,满脸忧愁,却是玉竹。李惟稳了稳嗓音,尽量不透出沮丧“玉竹公子,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玉竹抬起头,神色复杂不安“宝琴还没回来吗?”李惟心中一暖,也不枉宝琴记挂玉竹的事,只是黯淡道:“还没。”
玉竹却哭了起来“对不起李公子,对不起!”李惟脑袋发胀“怎么了?”玉竹摇摇头,抹去眼泪“都是我给你们带来麻烦。”
李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岔开话题“江大人睡下了么?”玉竹摇头“贤文和殿下在东厢说话,一直不曾出来。”
李惟冷哼一声,果然小鼓方才在骗他。玉竹却被他吓了一跳,向后缩了缩,迟疑道:“贤文和殿下,关系很好么?”
李惟不知他想要说什么,总不会是吃醋罢。他勉强分了心神在玉竹身上,微笑安慰他道:“你一直和他待在京城,想必最清楚不过。据我所知,江大人与殿下不过普通交情,你最近心情不佳,别钻了牛角尖。”
玉竹点点头“多谢李公子。”二人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玉竹告辞,李惟回到了屋子。玉竹此人行事向来古怪,上次跑到李家向宝琴哭诉,李惟也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此刻根本无暇多想别人,定了定心神,开始收拾行囊。宝琴处境危险,他若慌了神,反而容易坏事。李惟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目休息。如今这个时候曲城的城门已经关了,明日出发寻找宝琴,还须先养足精神。
江少爷从东厢离开时,已是深夜。太子虽说有要事,其实不过是找他说闲话。两人从当朝政事,说至诗词书画。江少爷书香门第出生,自是满腹经纶,虽然不比李惟妙趣横生,却也称得上才子。
他在朝中素来洁身自好,不屑结营朋党之辈,不太同谁走得过近。今日一叙,才发现太子学识见解均是不俗。江少爷颇为感激太子,糟糕的心情已好转许多“殿下与臣说了这半日话,倒叫臣忘记许多烦恼。”
太子矜淡一笑“哪里,江卿替本王养伤中解闷,该是本王道谢。”时候实在不早,江少爷便告辞回去了。太子伸手抚了抚衣角,面上现出淡淡嘲讽。他留江少爷在东厢半日,不过是用来牵制防备玉竹。笼络一颗人心,实在乃意外之喜。太子起身走到窗边,左手推开窗子,听夜风吹过竹林。
李惟做出许多惊世骇俗的事,看似放浪不羁,实则重情重义。他整整一天废寝忘食地寻找宝琴,倒也在太子的意料之中。
可惜有些事,费尽心力也未必有结果。太子缓缓牵起嘴角,民间有句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该是收享后福之时。
江少爷回到堂屋,却意外看见玉竹坐在他那半屋子,在灯下等着他。江少爷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坐在玉竹对面“你怎么还没睡?”
玉竹没有说话,烛光之侧细细看他,肤白如玉,眼含秋波,不似往日刻意做女子打扮,却有几分他们初识时清朗少年的模样。
江少爷心中泛起酸楚,当初他拉着玉竹的手,立下重誓会一辈...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