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虫

    一

    天下起了雨。

    南京的雨就向南京人一样的沉寂，我不知道是南京人像雨，还是雨像南京人。

    雪儿据她自己跟我说，她就是南京人。其实，我没有相信她，也没有不相信她。我觉得着一点也不重要。

    认识雪儿的时候，我记得那天就下着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南京的雨，就像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雪儿一样。

    很多时候，我跟自己说，离开雪儿，因为我没有爱她，至少我没有真正的爱过她。可很多时候，我都是在犹豫中终止了我的这个判断，因为我不能证明我不爱她。

    我说，我们现在像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在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告诉我。

    哼！感觉？感觉就象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混蛋，跟我一样。我骂我自己。

    二

    三年前我开始了吸烟。

    其实小的时候，我也吸烟，那是因为好奇。看着大人们嘴里刁这一根香烟，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就象是有些时候很想和雪儿在一起造爱一样。

    后来，就不吸了。因为，中学那些可恶的老师，其实他们并不可恶，甚至有些老师对你还真的好。

    雪儿说，她上中学的时候，有一个历史老师对她就挺好的，雪儿甚至为此将自己的身体献给了他，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我就是这样的称呼他，尽管我自己就道貌岸然。

    我决定在拾起那久已丢弃的烟卷。那个时候，我考近了南方一所著名的大学。在上大学的第一天，我就开始了我的烟民生活。我有了这样的权利。

    雪儿是不吸烟的。

    她告诉我说，中学的时候，她曾经学过，她告诉我说，她中学吸的唯一一支烟是它的历史老师给她的，又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三

    我一直骂这个历史老师，不是因为我愤恨他侵占了雪儿的身体。对于这个，我从来没有介意过。我没有问过雪儿这样的问题，所有这些都是雪儿自己告诉我的。

    雪儿说，我们是恋人吗？

    我笑了一下说，这很重要吗？

    对于很多女人来说，我这样回答，是真的伤害了她。可是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想欺骗她，这个叫做雪儿的女人。

    雪儿经常也是对着我微微一笑，我知道她这么笑的含义。时间久了，雪儿也变得很自然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的确是这样。

    她的那个历史老师在知道她的身体变得一天比一天大了之后，冷淡了她。所以我一直在骂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雪儿后来告诉我说，她没有后悔，当她自己一个人从那所偏僻的落在小巷子里的医院出来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超脱了许多。

    或许，就是因为这，我才爱上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她并不可怜，而是可爱。

    可是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爱过她。

    我们就是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四

    雪儿是林大的。

    这是她跟我说的，我到现在还没有去过林大。就像她告诉我说，她是南京的一样，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南京的。

    我没有去过她的家。

    我觉得这并不重要。

    我打开了门前的那扇窗，冷冷的。外面下起了雨。南京本来雨就多。雪儿就在门口。站着。我不知道她看到我没有，可能没有看见。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将她拒之门外了。但是，每一次雪儿总是能够攻破我的心理防线，让我自己老老实实的将她从门外请进来。

    这个房子本来也有她自己的一份。

    我说，你不是南京人吗？干吗不回自己的家？

    雪儿说，我没有家。自从除了那件事后，我就没有回过家了。我打开了门，每一次我都这样的打开了门。我还是爱她的。

    五

    雪儿抱着我的脖子，哭了起来。雪儿经常在我的面前这样的哭。我曾经直截了当的跟她说，你在这样哭，我就要和你分开住了。但是她还是跟我哭。

    可是每当我将自己的物品搬进客厅的时候，她不哭了。她说，我不哭了，可是，我怎么能不哭呢。其实，在那个时候，我也哭了。为了维护我虚伪的尊严，我没有留下我奇怪的泪水。

    我感受到了她发际的湿露，她站在雨中许久了。我开始有些不安。对不起。我不知道已经跟她说过多少次的对不起了。可是，每一次她都是在静静的听。就象是听窗外那丝绵绵的细雨。

    于是，我们回到了我们常去的地方，那不足十五平房的卧室。

    很多时候，我都是这样卑鄙的想，我和雪儿之间，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有激情，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是在床上。

    伴着外面丝丝细雨，天昏暗下来。我们没有去吃晚餐。干吗非要吃晚餐呢！

    六

    雪儿的钥匙给我没收了，我不喜欢她带着别的男人到我的房间里来。

    我相信雪儿不会背着我跟别的男人胡来，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别的男人在我的房间里吞云吐雾。上次，我把雪儿关在门外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雪儿说那是她的朋友。朋友？雪儿的朋友都很怪，就跟我一样，可是我自己就是不喜欢别人和我一样。嫉妒？或许。

    南京的房租，不是很贵。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数字依然让我望尘莫及。我跟一个穷要饭的一样，来到了我所喜欢的南京城。南京市一个很美的地方，可是它不能让我吃得很舒服。我没有钱。

    雪儿现在还在林大读书。我不知道她已经读了几年了，一年？两年？三年？还是今年就要毕业了？

    七

    人为什么要结婚？

    小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总是会恐吓我说，不好好学习就找不到媳妇。我不知道，好好学习跟找媳妇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我更不知道人为什么要结婚！

    我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和我一样大小的人都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坦言，我不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人，我很爱孩子，尤其是自己的孩子。自以为。

    可是我不知道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人为什么只有结婚才能有自己的孩子？雪儿说她喜欢孩子，和我一样，可是学校说在校大学生是不可以结婚的，所以，更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所以，临时她还不能做妈妈。

    我想我们在这一点上，还是有很多的共同点的。我们在一起造爱的时候，她说她总是会想象自己当了妈妈。可是我说这怎么可能呢？有一种叫做xxx的东西拒绝让你作孩子的妈妈。

    人需要有自己的孩子，那人为什么要结婚？

    八

    雪儿上学去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其实，很多时候，雪儿曾经批判过我的这样一个缺点，她说，总不能就这样生活下去吧？我觉得也是，可是我除了我的这一双手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技能。

    虽然上过几年的大学，但是，除了能用自己的双手拿起一支笔外，或者，敲键盘，我找不到我还会什么。

    那就当搬运工吧！我实在是不愿意，雪儿给我的钱我都花光了，我也不知道给花到哪里去了。只是觉得手中的钱跟流水似的，很快就没有了。

    小的时候，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的爸爸妈妈为了他们自己的事业，把我寄养到我的阿姨家里。所以，直到我六岁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阿姨不是我的妈妈。不过这也给我带来了好处，起码，当我来到工地的时候，他们准备要我。

    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大学是怎么完成的。

    几天以后，我从南京某工地逃了出来。他妈的，没人性！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出我的力气，凭我自己的力气吃饭，为什么还会有人给我白眼。所以，我逃出来了。包工头扣了我两个月的工资，其实，我在那里仅仅待了两个月。

    九

    雪儿一个人趴在床上哭。

    我已经能够忍受她的哭了。雪儿经常在我的面前哭，她说，除了我，她不知道谁还能忍受她的哭。开始的时候，我老是骂她，我说，谁不会哭啊？你以为就你自己会？没本事，当自己是林黛玉呢？

    后来，我就慢慢接受了。我希望她能在我的面前哭，我喜欢她哭的样子。我喜欢她将她自己的故事说给我听。我发觉我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她了？

    当我从工地逃回家的时候，雪儿一个人趴在床上哭。看到我回来，她哭的更厉害了。我知道这都是我惯坏的。可是我喜欢，听她哭的声音，看她哭的样子，感觉她那颗受伤的心。

    我发觉我这个人真的很残忍。我喜欢把别人撕碎了给自己看，自己去品位其中的一种苦涩的味道。雪儿便是别人中之一，别人？雪儿是别人？那别人又是什么？

    雪儿看到我辛辛苦苦的样子，问，还没有吃饭？一边哭一边说。

    我觉得雪儿真的是非常的可爱，在自己最伤心的时候，居然还能想到别人，想到我自己。我托着她的肩膀，说，吃了，哭吧。

    每到这个时候，雪儿总是会破涕而笑。雪儿说，不哭了，我哭完了。

    于是，我总是紧紧抱住她，就这样，我们一直坐到天黑。一句话也没有说。

    十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们这才发现我们两个昨天晚上一直坐到天黑，然后不自觉的躺在床上睡着了。我睡的很熟，我没有记得我夜里曾经醒来过。雪儿跟我说，我曾经起来过，那是去撒尿。

    可是我不记得了。

    当初给我撵走的那个男的又来了，他说是来找雪儿的。我说，废话，你找我，我还懒的理你呢。雪儿当时还在卧室里，听到外边的声响，便探出头来，说，等我一下。我知道她们是约好了的。于是我就没有问。

    老爸又给我寄来了一些钱。吃过早餐后，我到附近的邮局取了出来。邮局的那位阿姨我见了不知多少次了，现在，我们都好象是熟人了。我觉得我和她比和我爸还熟。

    sc报社准备要我了，让我去做记者。滚他妈的，我会做记者？胡说八道。我没有那个耐性。

    十一

    我终于知道那个我大学同学的名字了，叫，依然。瞧这个名字，我还想着把她留给我的女儿呢！同在一个宿舍的冰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当时我很惊讶。我说怎么这么巧？是呀，怎么会这么巧。

    她是我大学的时候追过的一个女孩子。喜欢上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我就开始追她了。我没有象别人那样送上一朵玫瑰花，我觉得玫瑰花是送给我的女友的，显然，她不是，至少当时还不是。后来，实践证明，也不是。

    居然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居然曾经是我追过的女孩。

    依然现在在一家公司上班。活得比我有水平。大多数人都会这么说。尽管我自己的意见还是要保留。冰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我正在家里洗澡。我拖着睡袍拾起了电话，那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电话。

    冰问我说，还记不记得大学时有一个同学。我说，我哪记得。冰说，净瞎扯，你还追过人家。我才想起来，大学的时候，我还追过女孩子。我说我已经不记得是谁了。冰告诉我说，依然。依然？这个我曾经熟悉的名字。

    那以后，我的脑海里又多出了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她的名字。

    十二

    雪儿放假了。雪儿放假的时候，总是央求我带着她去爬山。

    我不知道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那么喜欢爬山，尽管我自己也挺喜欢爬山的。小的时候我就生活在山脚下，我阿姨家就在山脚下。喜欢爬山是因为喜欢那种放眼四望的感觉。雪儿也喜欢？

    紫金山不远，走着去估计也不会感到太累。雪儿说，就走着吧。我就答应了她。雪儿很高兴。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我也变的开心了，尽管我还是经常向她发脾气。

    很坦然的说，我和雪儿的关系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这样维持着，我们都没有进一步的表示。结婚，那不是我们所要考虑的事情。我今年26了，按照国家的法律我是可以结婚了。前几天，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结婚了。

    他是我高中的铁哥们儿。结婚那天，他请我去看看。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就没有去。哥们儿把电话放下去后，估计想不明白我这是为什么。

    十三

    紫金山就在城东。

    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我常常来这个地方。可能是因为我从小的时候就是在山中长大的，所以对山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类推起来，我就喜欢上了紫金山。

    雪儿也喜欢紫金山。有些时候，我一直很奇怪，她为什么也喜欢山。紫金山的确是很漂亮。我记得在我以前的一篇文字里曾经写过它，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跟雪儿一起爬了很多次的山了，可是她还是一直要求去。我在这个时候一般是不会反对她的，雪儿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可是为什么我不能娶她？

    南京的夏天是很热的。好像有一个火炉的称号。我想这个名字是很恰当的。夏天在南京，就跟在火炉里一样，但是我喜欢南京。人就是这么的贱，还美其名约追求。

    从紫金山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雪儿生起了火，开始做饭。其实我已经学会了做饭，以前经常就是我自己做饭，我喜欢这样。看着雪儿吃着自己做的饭，心里很高兴。我喜欢看她吃饭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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