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个女人根本代替不了我妈,她不配”
“啪!”爸打了我一耳光。他从来没有打过我。
“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冲出了门外。
又下起了雨,比妈死的那夜的雨还要大,在雨中,我又找回了自己。
“妈。”我仰天长啸,希望能够得到上天的一丝怜悯。
“我都知道了。”不知何时,哥在我身后。
“什么?”
“你的病,我都知道了。”他捋了捋我湿湿的头发“爸把你的事告诉了我们,你难相处的原因,我都知道了。让哥保护你,好吗?”他那双眼睛多么肯定,我看见了他眼眸中的我。
“哥。”我看着他的眼睛叫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上天让我这个没有下一秒的人遇上了一个我生命的克星,他居然明白了我,看穿了我。
我抱住了哥,紧紧的,在滂沱的大雨中,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呼吸。他身体的温度一直暖到了我心中。此时此刻,我能够依靠的只有他,我必须紧紧地抱住他,才可以在无保证的下一秒得到依靠。
“哥,你可不可以记住我,虽然我不是你亲妹妹,但我不希望和你分开。”我哭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好,好,哥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一直保护着你到永远。”显然他是在安慰我,但我早已满足,这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他。
“我会死,也许就在下一秒。”
“不会的,有哥在,你不会有事的。”
“我怕,我怕我死去之后会后悔,后悔我有一句话没告诉你——哥,我爱你。”我不计后果地把这话说了出来。
“我也是,我会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来爱你,一生一世照顾你——妹妹。”
我止住了泪水。
“我说的不是兄妹,我是说,我爱你,甘泉。”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可是,可是我们”没等他说完,我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没有抗拒,此刻,我听见了他的心跳,他在担心,担心我们的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因为这事毕竟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但我没有为结果设想。我所期盼的是如果这一秒能够持续到永恒该多好啊!
回到家后,我为了哥向新妈道歉。
第二天,哥给了我一封信:
“昨天的事就让它随着痛苦飘流吧!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有来世,在那儿我们不做兄妹,好吗?但这一生的兄妹是铁证,是不可改变的历史,让我们彼此忘记对方,忘记我们曾经相拥的那个雨夜!为了不让以后见面会尴尬,我选择离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让悲剧发生,再见,妹妹,原谅哥一次,就一次。”
他走了,一个人。爸告诉我他去了上海的一家电脑学校学电脑。
他走的这段时间,我与妈和好了,是为了他。这一阵子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候。风吹雨打的夜晚,我总想着哥。哥,你会回来的,在我走之前,我相信,哥,你一定会回来的。
三个月后,听说他要回来,这个消息让我忘却身上的痛,但医院的通知书也已经下来,说我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如果心情好,或不受刺激的话,或许还能撑到月底,如果要受一些刺激的话,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
“桔,我回来了。”是他,是他。
我睡在医院的病房内,他就在我身边。
“哥,我好想你我”我想说爱他,可看看我这所剩无几的头发
“我明白,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他说他明白,他真的明白吗?
“哥,我有一个心愿,”我在他背上,依然能够感到那么熟悉的体温。
“嗯,说吧,只要哥能够做到的,一定帮你。”
“我想让你做我一天的男朋友,而不是哥哥,就一天行吗?”我很渴望他能够回答“行”然而事与愿违。
“我既然是你哥,怎么成你的男朋友呢?大不了我陪你玩一天不是一样吗?”他摆明了在敷衍我。
我不做声,只是双手紧紧地搂着他,因为我怕他会舍我而去。然而泪水永远是冲动的,它们都不经我同意而擅自跑出来,轻轻地滴在了哥的脸上。
“你在哭吗?我知道自己永远是在错,但这次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我们桔,你怎么了?桔,你醒醒,别吓我,桔”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哥很焦急的声音,他还是关心我的吗?
我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只是这段时间,我总是在一片白茫茫、灰蒙蒙的世界里,有好多次看见哥,他不管我怎么喊他,叫他,他都像没听见似的。我怕了,我想走出这个世界,我大声喊,可没有人回应,这时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哥,我大喊:“哥——”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哥就在我身边。
“我好怕,我不想待在这,我想出去。”我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哥说。
“可是这医生说你还不能出院。”哥很为难。
“我不要待在这鬼地方,我想出去,就算在外面的世界待一个小时,也比在这儿待一年强。哥,哥——你带我出去,哥”我哭了,希望用泪水可以得到哥的怜悯。
“好,我们出去,我以一个男友的身份带你出去,逛街,看电影,吃夜宵,好,我们这就出去,我去给你拿衣服换上。”
“哥。”我叫住了哥,似乎这一切都在做梦,什么事他都可以为我做,惟独这件事例外。“我是不是快了。”
“啊?”
“我还有多长时间?我不希望你瞒我。”
“医生说,你如果能醒来已经很幸运了,不过就算醒,也撑不过24小时”他吞吞吐吐地说。
“嗯!很好,谢谢你,哥。谢谢你告诉了我事实。”我微笑。
还是大街上好,人又多,又热闹,我看见了一家商店里有一副和我一模一样的耳环。
“哥,我想要那对耳环。”其实我并不想要,只是我如果买下一副,这个世界就少了一个人和我戴同样的耳环了。
“你不是有了一副一模一样的了吗?”哥已经买来递给我说。
“不一样,原来那对哪有这对买得容易,你说对不对?”我看着他那双悲哀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
“我明白。”我笑着。似乎一切已经告别了痛苦,我还是不明白。
“你累吗?我们去上网吧!”他呵护备至。
“上网?”他该不会去和那个孤独的橙聊吧!
“好了,走,我们进去吧!”
“哥,你的网友是不是孤独的橙,你是寂寞流氓兔,对吗?”
“你怎么知道?”他惊异地问我。
“你想知道那个橙的真实姓名吗?她叫桔,甘桔。”
“我一切都明白了。”他笑了,这个笑容是我有生以来看见过最深刻的,它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心上。
“那现在我的网友没有了怎么办?”
“我们听歌吧!jay的最后的战役我想听。”
他在放歌。
“哥,我还有一个心愿。”
“说吧!”
“你可不可以和我说那三个字。”我真的很希望。
他不做声。
“我留着陪你,强忍着泪滴,有些事真的来不及,回不去”杰伦唱得好深沉。
我没有了说话的力气,眼前一黑,想昏倒。
“桔,别昏,我我爱你。”他说了,他刚才说了。
“我们下辈子不做兄妹,哥”我真的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不知为什么,泪水一个劲地往下掉,它们是不是也在害怕,如果现在不流出来,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留着陪你,最后的距离,是你侧脸在我的怀里,你慢慢睡去,我摇不醒你,泪水在战壕里,决了堤”
我的头,依在了哥的肩上,而流下的最后一滴泪却落在了哥的手中,哥紧紧地握住了那滴泪,那滴我流下的最后的泪
(文洪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