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司沛恩在黑暗的世界,拥抱着绝望。
对幸福绝望,对生活绝望,对未来绝望
车祸那晚的书面,总是一再地在深夜时分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又一幕。
头痛侵袭着司沛恩,悲伤的情绪像头巨大的怪兽,唠咬着司沛恩脆弱的心;孤寂的感受则像永远洗不掉的黑色油墨般,包围着司沛恩。
于是,对车祸肇事者的恨意,在巨大的悲伤与孤寂感的滋养下,渐渐壮大,焚烧着司沛恩的每一根神经,毁灭了她原有的理智。
痛与恨紧紧扩住她的每个细胞,尤其当她闭上双眼,这种刺痛的恨意更加猖獗,于是,这股很意在每个深夜里极尽所能地折磨着她。
每到黑夜,司沛恩只能睁着眼睛流泪,并且被迫去感受那些她无力承受的痛。因此,她不得不怨恨起那个带给她这一切苦痛的肇事者。
她恨江雪梅,她更恨这股恨意使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得不像以往的她了。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好想忘记这一切,她渴望能够得到救赎,能够恢复往日的平静生活,可又觉得这么做会对不起死去的瀛泰。
就这样,她每晚都陷入恨与不恨的挣扎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谁来救救我”
渴望得到救赎的司沛恩,再次造访了江承显的诊所,答应接受他的谘商。
在填完一大曼心理问卷的表格后,司沛恩好奇地环顾四周。这里没有刺鼻的葯味,也没有青冷惨白的日光灯,她觉得这里很像一个温暖舒适的家。等待测验结果的忐忑心情,因为让人心安的环境而渐渐平缓。
“根据测验结果,显示你有忧郁症的倾向。”
江承显宣告她的测验结果。
司沛恩神情木然,内心却涌起一股排拒感。
忧郁症?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什么苦她没尝过,不也都坚强地撑过来了吗?
她只是因为瀛泰的摔死,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她是太伤心了,绝对不是什么忧郁症病患,绝对不是!
“你可能不太能接受,不过,从你的问卷里显示,你严重失眠,对事物失去感觉,甚至还有自杀的倾向。”
江承颠说出的每一项症状,都令司沛恩姣好脸庞上的血色一点一滴地褪去。想到自己近来脱序的生活与深沈的悲痛心情,还有那股莫名的寻死念头,她愕然,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确具备了“忧郁倾向”的事实。
备受折磨的单薄身子微颤,更显瘦弱,令人看了于心不忍。
江承显试着用最愉悦的口吻,充满希望地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这是突发性的,只要愿意接受治疗,就可以痊愈。”
江承显来到司沛恩面前,像在拍公益广告片一样,对着她说:“我们一起努力,向忧郁说再见!”
司沛恩明显感受到了来自江承显的乐观,望着眼前这位亟欲带她走入阳光中的男子,司沛恩接受了。
她向往这种阳光般的心情与生活,她想释放自己遭受禁绍的心。
于是,她接受了自己的忧郁倾向,也愿意接受他的治疗。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
自从接受治疗后,司沛恩大大减少涉足pub的次数。
白天尚有工作来转移她的情绪,可一到深夜,那股深沈的悲恸,依然紧抓着她不放。
司沛恩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身体极度疲累,但脑子里却乱烘烘的。
“沛恩,我舍不得让你受委屈,我一定合努力给你幸福的。”
瀛泰生平第一次领到薪水时,对她的承诺不停地回荡在耳边,仿佛在提醒着她,她曾经离幸福有多么近。
想到这里,沛恩凄然苦笑。
这世上唯一会给她幸福的瀛泰,只因议员掌上明珠的任性,赔上了一条命。
在她就要获得幸福的时候。
司沛恩甩甩头,干脆起身,她吃力地撑起因为长期失眠与厌食而疲累不堪的身体,不经意瞥见床头上那张与瀛泰的幸福合照。
相片中的他们,笑容灿烂动人,幸福与甜蜜洋溢。
司沛恩伸手抚着相片,掌心握着的是往日的幸福甜蜜,心里感受到的却是影中人逝去的孤寂无依。
“瀛泰”即使把相片紧紧压在胸口,也挡不了强烈的失落感。
“你怎么舍得留我一个人孤单过日子呢?你那么疼我,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她对着空气大喊,然而,一切静寂,什么回应也没有。
她环顾四厨,瞥见神案上的遗照,怔然,而后泪流满面。
她哭了好久,好久
“不能再想了”司沛恩难过地甩甩头。
撑着虚软的身子,沛恩扶着墙来到客厅,急切的眼神不停地来回搜寻着。
然后,她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了
桌上静静躺着的是白天江承颅开给她的“抗忧郁剂”以及前天买回来的威士忌。
毫不犹豫地,司沛恩选择了酒精。
她必须错由酒来麻醉自己,冲淡瀛泰在她心里的影子,也唯有如此,她才能暂时忘却失去亲人的痛苦。
斟酒满杯,沛恩一饮而尽,再倒一杯,然后,又一杯。直到酒瓶已空。直到视线模糊、两腿发软,再也站不稳地瘫软在沙发上。
恍惚之中,沛恩恍若听见尖锐刺耳的煞车声,以及车子猛烈撞击的巨响
“沛恩,小心!”
司沛恩的脑中响起当日瀛泰惊慌失措的大喊。
一阵天旋地转,一声巨响。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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