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几日他不是没有派人寻过她,他本以为她会跟着钟离怀瑾去了太尉府,可是并没有。
“这些年,我看过了许多风景,想必你也经历了许多事情,还没放下麽?”渔舟看着他熟悉中带着些许陌生的容颜心平气和地问道。
“初心难改,矢志不渝。”他用最平常的口吻说出最深的告白,伸手拿去她喝过的茶低呷了一口。
“为何?”渔舟看了那茶杯一眼,暗自决定不再喝了。
“放不下,求不得。”他松了衣袖,偷偷看了渔舟一眼,伸手去勾她的手指。
“恐怕是不甘心吧,是不是得到后你就能够放下了?”渔舟拧着眉淡淡地问道。
“兴许是,那你成全我的痴想好不好?”他低声呢喃道,双手将她围在圈椅中,虚揽在怀里,“让我不再茶饭不思,让我不再患得患失,让我不再生不如死,好不好?”
渔舟心乱如麻,不敢去看他为情所困的容颜,不敢直视他眼角眉梢的深情。
见渔舟沉默,宣竹也不着急,至少没有拒绝,这是好事。
“我们……我们早已和离了。”渔舟不自在地挪着身子,吞咽着口水艰难地说道。
“你是说那封和离书麽?”他顺着自己的心意揽住渔舟的细腰,摩挲着叹息道,“早就烧了,府衙的那份也烧了。下次生气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我不喜欢,也承受不住。”
“你……你怎么能这样?”渔舟吃惊地瞪大眸子。
“那本就不是我的意思,澹台雍能够双手奉上,算他识相。”宣竹冷哼道,将她往自己怀中揽得更紧了,下巴搁在她头顶摩挲,舒服得想要叹息。
能将冠冕堂皇地将以权谋私说得如此一本正经,宣大人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默了默,渔舟正色道:“我这次寻忍冬是有正经事情的。”
“还有什么正经事能比我还重要的麽?而且,为何不寻我?”宣竹醋意横生,酸泡冒个不停。
渔舟想了想觉得这事情始终是瞒不过他,索性实话实说:“我有个好友,胳膊受了箭伤,所以我想请茯苓先生帮忙看看。”
“什么朋友?哪个朋友?男的女的?”宣竹立刻沉下了脸。
“九嶷,漕帮帮主。”
“不行!那小子,我杀了他的心都有!”宣竹恶狠狠地说道。
“那你把他杀了吧,反正那只胳膊是为了救我性命伤的,这样我就能记住他一辈子了。”渔舟似笑非笑地道。
“休想!”宣竹斩钉截铁地道。
说着,他操手将渔舟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把玩她的手指,一节一节地轻轻捏过去。看着她洁白如玉的指节,嘴上不说,心中却知道钟离怀瑾这几年应该对她极好,不觉想起她曾经跟自己在一起时那双长满老茧的手,一时之间又是愧疚,又是懊恼。
“治不好他的胳膊我就心怀愧疚,心中有愧就忍不住对他更好,你说这个如何是好?”渔舟恶劣地逗弄着他。
“治,倾家荡产也要治,治好让他滚得远远的!”宣竹恼怒地说道。
“那好,明日傍晚我带他去贵府。”渔舟微笑道。
听到她说要去宣府,宣竹心中又突然变得高兴了起来,抑制住上扬的嘴角,板着脸说道:“他怎会为你受伤?是谁要伤你?”
“萧关。”渔舟淡淡地说道。
宣竹握紧了她的手,只要一想到她曾经身陷险境就止不住后怕,那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否则年前也不会亲自奔赴萧关。惊惧过后又是恼恨,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怀中的小女人就是游学掌门千帆了,忍不住喝道:“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我画了那么久的画,你没发现;西门先生在绝雁岭住了那么久,你也没发现,要怪就怪你当初一心想着出人头地。我何时瞒过你?你自己有问过麽?”渔舟无赖地说道。
人生已多风雨,往事不堪回首。说得越多,宣竹心中的歉疚越深。渔舟隐瞒了那么多,他是该愤怒的,可是阔别了足足三年,再多的怨怼都化作了相思,抵不过她完好无缺地站在他面前安然浅笑。
痴缠了一会儿,约好了时辰,渔舟请辞,宣竹依依不舍地送她下楼,从始至终未曾看呆愣成木桩的蔓娘一眼。
蔓娘因渔舟之故而得到宣竹的三年庇护,最后又因冒犯渔舟而被宣竹厌弃,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听楼下醒木一声收,故事里的少年还在等候。而听故事的人,有时愚钝得很,不知自己可能就在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