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小小的空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你也是加班加到现在吗?”她毫无戒心地笑道。
方渥华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在跟我说话?”天真的女孩,她真不怕他是只狼耶!
“是啊!”左昕璇皱破鼻子,唇边牵起一抹可爱的笑意。“你一定跟我一样都是新进人员,对不对?因为工作还不上手,才会弄到这么晚。”
“我?新进人员?”预料不到的笑意在方渥华胸腔里蓄积。他可是堂堂“宏泰信息”的总经理呢!如今当家的虽然是他大哥,但他好歹是衔着金汤匙出世的富家少爷,她居然这么没眼光,当他是普通职员!
她认真地点点头。“上班很累吧?我进公司两个月,跟我同批进来的都已经适应了,只有我还在每天加班摸索中。”
上班累不累他不知道,反正公司有大哥撑着,他只要在心情好时,偶尔来晃一下就可以了;就好象今晚,他在家里待烦了,便到公司来享受一下寂静。
“你的工作这么繁重吗?”他很清楚大哥经营公司的态度有多严谨,完美的制度,同时顾虑到劳方与资方,尽量不要求员工加班,尤其是女性。因为治安不好,让女性太晚下班很危险,而这样也可以帮公司减少很多麻烦。
“繁重?”左昕璇又皱了一下鼻端。“我不知道耶!可是办公室里跟我做一样工作的人都很轻松。”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别人虽跟她是同样的职位,却没有承接如此大的工作量。
方渥华眉间打了个褶。听起来是这女孩太迟钝了,才会做不完分内的工作,得靠加班来完成它们;但是,公司用人一律经过考试,又怎会录取一个能力如此差劲的人?
当!电梯下到一楼,电梯门开启,左昕璇轻快地跳了出去,朝他挥挥手。“谢谢你等我,再见。”
纯真的笑靥让方渥华不忍心对她视若无睹,不自觉地也抬起手臂摆了摆,直到伊人倩影渺茫,他才错愕地看着自己高举的手。“嗟!我干了什么蠢事啊?”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学幼儿园小朋友挥手道再见,真是矬啊!
他把手插回口袋里,跨着大步走向停车场,深浓的夜在一般人看来是一日的结束,但他的游戏却在此刻才开始。
今晚他约了两个刚出道的模特儿预备要狂欢一整夜,先去pub喝酒、跳舞,陪养一下气氛,然后到饭店
方渥华才找出车钥匙准备开车,动作突然停下。这样的节目似乎三天前才来过一场,这么快就要重复?
他有些无聊地伸手扒了扒头发。没有比较好玩的事做了吗?再刺激的三人行连续着来,那鲜味儿也消失了。
“唉!”叹口气,他掏出了口袋里的香烟,才想着要点火,脑海中蓦然闪现一张“天真蠢蠢”的脸孔浮掠不去,是刚才那女孩。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这么迟钝、没有警戒心,啧!难为她家人能够把她养到这么大莫名地,他唇角勾起一弯笑弧,沈闷的心湖波动了下。也许他该改变游戏对象了,不知道那位单纯的少女能不能带给他无聊的生活一点儿趣味?“值得一试哦!”他告诉自己,他一成不变的日子该改变了。
方渥华收回钥匙,转身再度回到办公室。既然是公司的员工,那他应该可以在人事部里找到那女孩的资料。
半夜的街道上冷冷清清。
左昕璇一出公司才想起现在已经没有公车可搭,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家,只能习惯性地对着脑?锪硪桓鲎约核祷啊?br>
“我该怎么办?坐出租车吗?”
“想都别想,一个单身女子夜晚独自搭出租车太危险了。”那个声音尖锐地在她脑中响起。
“难不成你要我走路?”再走一个小时回家,她肯定会累死。
“不想走路就打电话叫青风来接你。”
“她会剥了我的皮。”她哀嚎。任何人想在左青风截稿前夕打搅她都得先备好墓穴。
“你活该!”
“我还是走路好了!”拖着疲惫的步子,她选择了一条最笨、却最安全的路走。
“随你便。”
“你好冷血。”左昕璇觉得好委屈,不觉埋头跑了起来。
“谢谢!”那声音凉凉地讽了回去。
一场自我对话在不甚愉快的气氛下终结。
左昕璇继续跑着,感觉夜风拂过耳畔,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迅速的身影像要融入风中似。
庆幸读书时她是田径校队中的一员,结果她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回到了家门前。然后她见到了一件怪异的事三更半夜的,居然有人在“搬家”还是她家隔壁的房子?
她看了一下,确定家具是搬进、不是搬出,那么这人就不是小偷啰!
她好奇地跑过去探视。“你们在搬家吗?”
那正走过她面前的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她可以很轻易地看出他镜片下一双深邃、端整的眼,他的五官并不突出,但组合在那张认真的脸庞上却显得赏心悦目。他一身的书卷气,仿佛随时都散发着“智慧”的味道,而一双性感而湿润的唇,修饰了他略显方正的下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清朗舒服极了。
“你在跟我说话?”他显然也被这三更半夜里突然出现的女孩吓了一大跳。
“我住在隔壁。”左昕璇自动提供了身家资料。“我的名字叫左昕璇。如果你是要搬来这里,那往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多指教。”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给了她一个优雅的鞠躬礼。“凌云。很高兴认识你。”很奇怪,他并不以为她的多礼是一种冒犯,反而有礼地朝她伸出了手。
左昕璇欣喜若狂地跟他握了手。通常她的友好并不容易得到同样的响应,人们对她的不设防,多了分戒备心,以为她不是白痴、就是别有居心。凌云是第一个以相等的坦率与直爽响应她的人,让她倍觉开心。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凌云看了堆满杂物的卡车一眼,又望了下手表,约略估算一下。要想在天亮前处理完这些东西似乎并不容易,而原本该来出一分力的父亲此时也不知溜到哪里玩了?有这女孩的帮忙,他或许可以节省下许多时间。
“我得把这些东西搬进去。”
“好啊!我帮你。”她挽起了袖子,殷勤地加入了搬运的行列。
“谢谢!”他很大方地接受了她的帮忙,并不因为她的陌生或性别,而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或联想。
那份温暖的微笑让左昕璇看呆了半晌;从没遇过像凌云这样特殊的男子,斯文得像阵和风、又肯公平地对待她,她决定非跟他变成好朋友不可!
凌云对于这自告奋勇的女孩也不抱半丝的戒心,他自个儿搬着沉重的杂物,让她处理他所有的贵重小物品,比如珠宝、存折等。
左昕璇忙得开心极了,一整晚笑眯眯的。
很显然他们的心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性格特异处:不擅猜疑、坦白、直爽或许还有些迷糊与迟钝。
但不管是什么,他们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好极了。
“不客气!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本来就应该互相照应。”反正多管闲事向来是她的优点之一,他能接受,她可是比谁都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