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安队充斥着悲伤和愤怒的情绪。
楼从虎申请协助调查后,狄队长率领的霹雳小组也自愿分担下维安的工作,让他们全心投入缉捕凶嫌的行动。而头号目标,当然锁定在鲁宪身上!
经过地毯式的搜索,由目击者证词、线报、枪枝来源、动机、犯案手法,所得出来的结果,也一致指向鲁宪最为可疑。
在多日连夜侦讯搜证后,警方接获线报,初次展开逮捕行动,却因消息走漏,造成媒体抢拍、民众围观而行动失败。
同日下午,开完检讨会、在连日奔波而身心疲惫的警官们,于电视新闻上看见了民国八十六年陈进兴事件的历史重演-鲁宪公然与媒体进行电话联机。
屏幕上的主播尽管极力压抑激动的情绪,但抢到独家的兴奋之情仍溢于言表。
“从小,我们家环境不好,有个爱赌博的老爸,我跟我弟弟没有钱念书,只好每天在街头游荡”
联机电话中的鲁宪,透过媒体力量,叙述自己家境堪怜、与弟弟相依为命的故事,将枪杀警宫许子宽的复仇合理化,在全国播送。
“队长,请你马上找局长,请他致电给新闻局抗议!”小黑红着睡眠不足的眼睛,愤怒而声嘶力竭地对着无动于哀的楼从虎吼着。
“没用的,无法可管,只脑瓶媒体自律。”雷律川淡淡开口,嘴角含着讽刺的冷笑。“而且,没猜错的话,局长现在必定忙着应付关切案情的立委大人跟人权团体。听说,早上局长上立法院备询,还被指称我们警方是被针刺了才知肉痛,因为有警官殉职,才大张旗鼓调查。”
“声请紧急命令,请求电信局合作呢?”怎么也不愿看弟兄丧命后,还被描绘成该死之人,一直是阿宽搭档的观测手忍不住建议。
“等你请到,联机已经结束了。”雷律川将眼神投向不发一言、瞪着电视屏幕的楼从虎。“从虎,你几天没睡了,今天行动失利就暂时回去补眠,该抓的,永远逃不掉的。”
楼从虎没有回答,平日爽朗的俊脸凛着寒气,专注地凝视着屏幕。
这是维安特勤艰苦训练下的钢铁意志,尽管身体的疲惫已经到了极限,但精神却仍坚毅不可动摇。
雷律川看在眼底,虽然平?鲜强嫘Γ丝陶娴牟坏貌环?br>
他隐藏在孩子气俊脸下的敏锐活跃与精神,恐怕是众人所不能及的。
在众人愤怒的抱怨声中,楼从虎忽然站起身,走到电视旁,将音量转至最大,众人先是错愕,而后听见鲁宪在电话里传来细碎的声音。
“小黑。”楼从虎回头面向众人,沉声下令。“弄到这卷带子,马上请鉴证科做声纹背景分析。”
“是。”小黑眼底发出希望的光彩,连忙行动。
“大家也累了,该去吃饭休息了,只要呼叫器开着待命,等结果出来,马上归队,知道吗?”楼从虎宣布完毕,拿着案件资料,把自己关回办公室。
“队长还不休息吗?”阿修看着被掩上的门板,讷讷地问。
“别管他了,你们去吧!”雷律川扯扯发皱的花衬衫,一次把众人往外赶,颇有深意地出言安抚。“不用担心,会有人照顾他的。”
。。
倪水净把食物送给雷律川之后,一路往楼从虎的办公室走,步履有些沉重。
那夜醒来,他已经离开万里馆,回警局投入案件追查的工作,直至今天为止,已经是第五天了,他仍没对她提过一句关于当晚的话。
不过楼从虎离开房间时,不巧被回家更衣沐浴的雷律川碰到,所以他们的关系在某个方面来说,已经算是半公开了。
刚刚送东西给雷大哥时,他闲问了几句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从虎那家伙平常看起来不太可靠,可是一旦值勤起来,就成了眼里就只有工作的拼命三郎。”雷律川燃着烟,淡淡开口,却隐不住浓浓的关心。
“我不清楚你们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真的准备跟他走下去,就要有心理准备,一逃邺十四个小时,他可能只能拨三、四个小时给你,甚至更少,而其它的时间,他是属于国家的。”雷律川说得直接且现实。
“两人出现问题时,他可能没空处理你的情绪、没时间哄你。勤务有危险的时候,你也只能自己承受担心跟压力。这些,你能接受吗?”
初听见雷大哥这长篇告诫时,她只是有些傻楞,可是随即明白,雷大哥不只在提醒她,也是在企图保护楼从虎的感情。
她能吗?她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她可以为他忍受这些吗?
此刻的她,没有答案。
倪水净站在办公室门口前,静静做了次深呼吸,才将脑?锏奈侍庠菔鼻耄妹沤ァ?br>
“喂!吃饭了啦!”倪水净尽量用平日的口吻对站在白板前面的他说话,一面将袋子里的热食跟饮料拿出来。
“噢,谢谢。”楼从虎接过饭盒,眼神仍放在划满案情关系图的白板上,抓起筷子将便当里的饭划成八大块,菜色是什么也没看清楚,就夹起一大块往嘴里放。
对他来说,食物目前只是不得不摄取的必需品,没有任何意义。八口就可以解决这顿晚餐,非常节省时间。
倪水净看他心不在焉的进食,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抢下便当。
“怎么了?”楼从虎的思绪被打断,困惑地看着她。
“坐下来,好好吃饭。”倪水净凛着脸命令。
“水净,别闹了,现在时间很紧迫。”楼从虎烦躁地耙着头发。
“不紧迫。”倪水净把便当放在茶几上,将他拉到沙发边坐下。“雷大哥跟我说,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休息,现在你坐下来,花十五分钟把饭吃完,然后花十五分钟闭目休息。”
“水净,你不懂”楼从虎蹙起眉头。
“我懂。我知道你心平气和花十五分钟把饭吃完,才不会胃痛,你不想在围捕行动的时候还要吃胃葯吧!”倪水净觉得自己像在哄小孩,一面把便当重新塞进他手里。
楼从虎接过便当,惦量什么似的看了她几秒,才不太甘愿的低头吃饭。
“我先说,我吃完饭就要办公了,不睡觉。”楼从虎咕哝着,讨价还价。
“雷大哥说这五天你每天睡不足两小时。”倪水净状似无心地随口提起。
“那又怎么样?”楼从虎停下筷子,答得非常戒慎。
“你大学没念过心理学概论吗?研究发现,多门睡眠不足会造成记忆力、敏锐力、行动力的衰退。”倪水净白他一眼,好象在讽刺他没知识。“你已经五天没睡好了。”
“你在暗示什么?”楼从虎也感染上睡眠不足、火气大的恶习,口吻烦躁。
“我只是觉得以你目前的智商,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有更聪明的办法。”
楼从虎放下动作,瞪了她半晌,没再说话,再度乖乖低头把饭吃完,连补充体力用的运动饮料也一并解决。
倪水净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生气了,只是静静盯着他把饭吃完,准备离开,可是才一起身,就又被拉回沙发上。
“你要去哪?”楼从虎表情还是有些不耐烦。
“不吵你了,你去忙你的吧!”他的口气不好,倪水净虽然理智上能理解,但心里总有几分委屈。
“忙什么?既然叫我睡觉,你就得当枕头。”楼从虎咕哝着按下她的肩膀,横躺上沙发,非常自然地把头枕在她腿上。“别想跑。”
倪水净看着他粗率却有几分?档木俣睦镉科鹛鹛鸬呐狻?br>
“我不会跑。”她轻声答着,将丢在椅背上的外套替他披上。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和他在一起后的种种压力,但是有一点她是明白的。
她,已经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