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跳进水中享受池水带来的消暑清凉。
相较于池子里同学的喧哗嬉闹上边穿着正式的少年就显得相当惹人注目了。
很少有那么遵守校规的学生,这么热的天气里,穿着夏季的制服,不但扣子一颗颗的扣好,就连领带也端端正正的系着,不因为天气热而胡乱扯下。
不只穿着端正,少年的面容显得相当秀气俊俏,至于个性上看得出是相当安静的那一型,否则他不会对着满池子的嬉闹声还能充耳不闻上个人独坐在池边的样子甚是怡然自得,不但完全不受同学吵闹影响么能专心地看着他手上的世界文学名著。
“你不下来吗?”突然间,池子里有个异常高壮的少年扬声朝他问道。
“不了,你知道我怕水的。”停下阅读,岸上的少年露出温和的笑容,婉拒池中好友的好意。
“嗤,怕水?真像个娘儿们似的。”池子里其他同学恶意的叫嚣着。
“你说什么?谁规定男孩子不能怕水?”同伴受辱,高壮的少年很不高兴。
“本来就是嘛,有谁听说过怕水怕到不上游泳课的?”
“怎样?不行吗?”
听得同伴回嘴,秀气的少年直皱眉,连忙想制止他们继续争吵,可是正当年少气盛的年纪,有哪个人是说得动的?
他的努力被淹没在越来越火爆的对滞气氛下那还不打紧,严重的是没三两下后,情势已一下子变成岸上对决。
不多不少,七比一,秀气的少年看见好友因为自己而被包围,能说什么呢?
轻叹一口气,他放下书,慢吞吞的踱步进到战场中。
“没事,你出去。”高壮的少年看见他,觉得能力受到质疑,还不是很高兴。
“我出去!”秀气的少年觉得好笑,提醒他。“如果我没弄错,他们针对的应该是我,你觉得我能置身事外─.”
“要不我四你三?”高壮的少年当场就分配起来了。
“我觉得调换一下会更好。”秀气的少年如是道,并不喜爱暴力,可他知道这是一个立威的最好机会,反正都已经无法避免干戈,那就要好好利用。
“妈的!你们在分派什么啊?当我们是死人吗?”包围在外的某一个男孩破口大骂
“趁老师不在,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你们。”另一个早看他们两人不爽的男孩也骂。
“哼!品学兼优,我今天一定要痛揍你这个品学兼优的娘娘腔”顿。”
七嘴八舌的谩骂声未停,两方人马当着池中观战同学的面就打了起来。
你一拳、我一脚,间接夹杂摔人落水的扑通声,当然,观望的叫好声也没断过。
炎炎夏日,那是一个属于年少轻狂、热血澎湃的过去过去近六十小时以来,虽然只闭眼睡了不到四个钟头,可这两天半的时间却是这一年来,霍靳过得最充实愉快的一刻。
他很忙,非常非常的忙,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联络,也有太多太多陈年的资料要想办法调出来查阅,可是他不以为苦,甚至可以说他忙得有一点点的兴奋,那是一种追根究柢、将要挖掘出真相的兴奋。
在一连串人仰马翻的部署后上切就绪,他该要慢慢等着收网,然后拿着铁证如山的证据上门去才是,可是可是他没有耐心等了!
这实在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但是没办法,实在是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即使即使该找的人还没找到去没办法当面对质,可是仅凭手边的资料就足够证明他的论点了,只要想到他的论点就要成立,他便按捺不住。
要是他真能忍得住,他就不会在倒下躺没两个小时后又眼巴巴的起来,以朝圣者一般的狂热,赶着清晨的露珠前抵达御家祖宅。
可就算他人在这里了,又怎样?
小跑车在驻有守卫的大门前五公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霍靳皱眉。
他注意到了,现在负责守卫的保全公司已不是一年前合作的对象,他绝不可能跟以前一样,因为太过熟识而把这里当自家厨房一样的随意进出。
前天晚上是因为宴会的关系,报上他霍家人的名号他就能进去,可是今天呢,就算他还是能用霍家人的身分、利用探访为藉口而进入,可是现在的时间要怎么说得过去?
正当霍靳迟疑的时候,警卫室中已有人从监视器中发现霍靳的车,很快的走出来关切。
“请问是霍靳少爷吗?”对照车号后,警卫主动问。
“我是。”霍靳承认,即使诧异也只在心里。
“请进。”警卫朝警卫室打个手势,通往园内屋宅的电动铁闸大门缓缓开启。
就算是霍靳,也不得不面露讶色。
“小姐吩咐过,若看见霍少爷的车,不论什么时间,都得请进去。”警卫解释。
“小姐?”霍靳扬眉。
“是的,澄云小姐交代过,只要是霍少爷到了,就请您入内,只是这么早,恐怕没人能招待。”警卫其实觉得这命令怪到极点,但拿人薪水,上头怎么交代他就怎么办,其他的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霍靳没多说什么,驾着车,在警卫的目送下进入。
她已经知道他会来了?
霍靳思量着她的用意,停好车子后上全没考虑到正门的用处,迳自绕到那棵熟悉的老树下,然后,爬树。
她以为她能吓他一跳吗?
那就看看是谁吓到谁好了!
俐落的上了二楼阳台,霍靳媲美偷儿一般专业,轻手轻脚的开了落地窗就着黎明微光与房里的小灯,霍靳摸到床边,正想出声叫醒熟睡中的人来对质之时,那苍白恬静的睡颜却让他噤了声。
瘦了,真的瘦了好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近乎失神的看着那苍白荏弱的睡颜,彷佛感应到他的注视,原先紧闭着的两道浓睫忽地开启,睡意浓浓的瞳眸正对上他的眼。
四目交接,瞬间各种情绪交会其中“你来了。”她开口,一点也不意外似的。
“算了,你再睡一下吧,我晚点再来。”看见她眼窝处的阴影,霍靳忽地没了对质的兴致。
“别走。”她阻止了他的离去。“都醒了,就很难再睡下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你睡得不好?”视线没离开过她眼窝处的阴影,他鸡同鸭讲的问。
想起一屋子的空洞,因为消瘦而更显秀气雅致的面容透着苦笑。
“要怎么睡得好呢?”她叹息。
“心里有事?”他皱眉。
“算了,你来,该不会就想问我这个?”她不愿多谈。
来去没有几句,可都是没头没脑、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但诡异的是,他们都知道彼此在说什么。
包让人难以理解的,看他们的模样,彷佛也很习惯这样的对话方式。
“你不该瞒我的。”在一阵沈默后,霍靳开口,语气中明显夹带着埋怨。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又一抹苦涩的笑容浮现。
在霍靳理解之前,他的手已抚上那泛着阴影的眼窝,而她,动也不动,就这样由着他碰触。
“你都没睡?”注意到他的倦容,她突然开口。
“有躺了一下。”他回应。
“这事其实没那么急。”她叹气,知道他定是从圣诞夜那晚离开后就开始忙碌至今。
“然后任由我继续被蒙在鼓里?”他横她一眼,语气明显不甘。
“我说过,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她闭上眼上脸疲惫。
对于那份显而易见的脆弱,霍靳感到陌生,陌生到他不知道怎么应对。
“你还是再躺一下,我晚点再来好了。”半晌后,他轻叹。
“你也累了,就别走了。”她同意将对质延后,但不同意久未休息的他再开车离去
霍靳直觉想拒绝,现今御家祖宅的房间重新分配过,他可没办法依一年前的记忆,随意挑一个没人住的空房就闯进去休息,更不想这时惊动管事为他张罗客房。
在他说出理由拒绝前,她已迳自朝床的一头挪了挪,空出大半的位子给他。
“这”看见她的举动,霍靳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他觉得不妥。
“只是休息而已,不是吗?”她说。
“当然。”他绝对同意。
“睡饱了才好谈话。”她知道,他不弄清楚一切是绝不会罢休的。
“那绝对是。”他完全认同。
无任何性别之分的想法与念头,霍斩不带一丝绮念的爬上了床,分享她暖呼呼的被子。
“睡吧,我不会跑的。”她承诺。
“在我弄清所有事情前?”他作确认,很故意的。
“我不会骗你的。”她说。
“是吗?”他语带嘲弄,不想提起她对他的欺瞒蒙骗多到难以计数。
理亏在先,她只能叹气。
“至少这一回我绝不会骗你,你先睡一下吧!”她说。
没再为难她,确实感到疲倦的霍靳如言闭上眼休息。
饼去这六十个小时来,他把自己绷得太紧,真的是累坏了,现今一放松下来,躺着她柔软的床,头枕着蓬松好睡的枕头,身上盖着她暖呼呼的被子,没一下子便出他自己意料的沈沈睡去。
听着他规律的吸呼声,她哑然失笑,对于他的逞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的过去原先她只是体贴他疲倦,才做出要他先休息一下的提议,可在他沈沈睡去后没多久,分享着他的体温,知道身旁有人陪伴那种感觉是如此的让人心安,没多久,一阵睡意汹涌来袭,让打算等他睡醒的她也不小心跟着睡去。
这是许久以来,她第一次不需要藉助藥力而入睡。
而窗外,天才正要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