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蔓延。是鬼苔!突然,四周呼啸的风声与水声戛然而止,邪犽脱离黑穴,只见下方远处有一片不见边际、被鬼苔微光遮蔽的荒芜大地,朝着目光不及处蔓延开来。
“好冷!”饶是邪犽有神气护体,冥府的寒气仍冻得他浑身打颤。九千院一回身,轻巧地在半空中划了个圆,足尖凌虚一点,像是站在平地一样稳稳停住。
这儿的气比地上重得多,或许我也可以像她那样站在半空邪犽运起体内神气,想依样画葫芦,却没法像九千院那般停得优雅自然,手扒脚蹬倒像只青蛙。
九千院见状,不禁掩嘴而笑,让邪犽颇感难堪。“游过来些,你想给幽魂掩死吗?”九千院往后一纵,笑道。
邪犽一愣,正不解其意时,忽闻头顶传来阵阵哀号哭啸,抬头一望,只见白茫茫一片隐隐若现,正沿着黑壁石穴倾倒而下,数以千万计的幽灵鬼魂竟形成一道洪涛,波浪卷得有好几层楼高。
邪犽连忙手脚并用,划到九千院身旁二丈处。幽魂浪海一出黑壁石穴,便如烟火般四散而尽,那令人心神不?的鬼嚎也在幽玄里空荡荡地化开,再无之前的骇人声势。
“应该在这儿了可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九千院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喃喃自语起来“那只该死的耗子到底躲在哪?”语气中露出明显的憎恶之意,令邪犽听了大吃一惊。
“九千院,我娘在哪?”邪犽出声问道:“这儿已经是冥府了吧?”“本宫也不知,不过有个人一定知道。”九千院神色若定,从袖中取出那枝金头烟管,夹在指尖转了一转,对着下方冥府大地遥遥一击。
一股强悍无匹的魔力从九千院纤细的胳膊里窜出,邪犽大吃一惊。与白虎碎牙融为一体,已是半人半神的邪犽,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论,但尽管如此,他却仍推量不出九千院的魔力之究竟,是以大吃一惊。
如此大力,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我若活了一万年,也能像她这般吗?刹时间,天摇地动,邪犽头顶,那片分隔冥府与人间的厚重岩盘板块龟裂奔走,脚下鬼苔忽隐忽灭,千万幽魂简直成了狂风下的棉絮,翻滚成无数灰白乱云。
九千院捏着烟管,往地上看了一会,等了一阵,又是一击,刚才被打上来的幽魂还来不及降下,在半空又是一团翻滚哀嚎。“还不出来!”九千院喝道,声震虚空。
“喀啦、喀啦”就在邪犽和九千院足下的大地,一座小山凭空隆起,耸得像刀尖一般。山腰上一扇金铜朱门轰然往左右撞开,门内喷出鲜艳火光,一团红晃晃的东西滚了出来,在地上又弹又跳,好一会才静止下来。
邪犽凝神细看,那红晃晃的东西原来是个人,只见他身材圆滚,穿着大红衣裳,戴着一顶玉旒金冕,手里拿着柄铁笏,浓眉长须,一双眼睛竟有脸的一半大,眼珠子像车轮一样转个不停。
“谁是哪个龟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扰本金罗阎王的清眠?”金罗阎王跺脚大怒“快快报上名来,本王若不把你丢上刀山穿心刺肺,这个阎王就换你你你”一见到九千院脸上的笑容,金罗阎王像炉火般红的脸颊迅速惨白,他双手一拱,分不清哪儿是腰哪儿是胸口的身子往地上一转。
“阎、阎王好。”金罗阎王挤着一张肥嘴,惨惨笑道。“本宫才不抢你饭碗呢,金罗胖子。”九千院笑道,冉冉降下,落在金罗阎王身前六丈处,就算距离这么远,邪犽还是看见金罗阎王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他身上亦有神气,想来也是神了我以前还以为阎王其实就是特别厉害的鬼呢“是是敢问凤昭宫辉映院大人屈尊降贵地来到小人这鬼地方,是有何要紧之事?”
金罗阎王道,但语气中却难掩不满之情。“大人身旁那位又是哪儿的山神地只?”金罗阎王望了望邪犽,似是惊讶于他竟能离九千院这么近。
“金罗胖子,你是睡昏头了吗?”九千院脸色丕变,厉声喝道:“黄泉洞给妖星施法封住,你竟然就躲在下面睡起大觉啦?”
“大人饶命!”金罗阎王身子蹲得更低了,邪犽几乎以为他会就这么在地上滚起来“小的没法推开那块挡路的天韵石,加上十几年无新鬼入狱,百般无聊之余,不禁打起小盹”
“哼,少跟本宫打马虎眼,我们认识可不是几千年的事了,就算黄泉洞没给天韵石压着,日夜都有新鬼下来报到,你还不是照睡不误!”九千院冷笑。“是小人天生怠慢,懒散成性,实在改不过来啊”金罗阁王窘道。
“罢了!本宫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九千院指间的烟管朝着邪犽一指“这是本宫的孙女婿,叫邪犽,他娘亲的魂魄应该在你这里,你帮他找一找。”
“邪犽?这名字有些耳熟啊。”金罗阎王抬起头来,车轮大的瞳孔在白晃晃的眼眶里忽缩忽放,乍看之下显得有些骇人。“嗯”金罗阎王仔细瞧了瞧邪犽,那目光好似能透肉蚀骨,令邪犽浑身难受。
“唔你已修成金刚之身,不归本官管辖了,本官看不出令堂是何等人物,麻烦你告诉本官令堂的尊名。”
金罗阎王手一翻,铁笏变成了一根铁笔,又从袖口里拿出一本空白的簿子来。“我娘的名字叫望云,她是明持王的女儿。”邪犽回答,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期盼。
“我瞧瞧望云明持王的女”金罗阎王用铁笔在簿册上写出几个斗大红字,写到一半却突然停下手来,愕然道:“等等,小兄弟,你说令堂是明持王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