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屋里的人都去送张媛媛去了。
许君乐没去,他要抄完经书,然后交给那老头。
这是他在曼城唯一想做完的事了。
他要离开,尽快的离开。
中午的时候,与他同龄的日本人Arika来敲他的门,他们简单闲聊了几句,他问许君乐要不要跟他们去打球,许君乐拒绝了。
到晚上,纪萧笙出现,他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喊他下去吃饭。
许君乐挂着笑意点了点头,道了谢,关上了门。
对纪萧笙冷漠一些并如他想象里那么难以做到,只要不再期望他的爱,他就在许君乐这里失去了神力,与普通人无异。
他希望自己能够克制一些,不要因为爱而不得就变得那么情绪化,不要那么尖锐,能在这最后的时刻不要伤害那个人就好了。
晚餐是户外烧烤,许君乐出去时,余光里瞧见纪萧笙在朝他走过来,立刻去找了个座位,拿出书开始读。
这是他从小到大惯用的伎俩,不想说话,就在一切需要说话的场合读书。
果然,他没有过来……
他听到陆之禾的声音:“笙哥,你小心你的手,这个让我们来就行了。”
不知聊了些什么,笑声一阵接一阵。
不一会儿,他们端着烤好的食物走过来。
许君乐将书折起来,笑着说:“抱歉,我偷了会懒,光吃白食了,你们烤了什么?”
纪萧笙站在他旁边,将手上的杯子放在桌上。
Arika看着他的书好奇的问:“你真是学哲学的啊。”
“对啊。”
“那你觉得……”
许君乐打断他,“等等,现在是晚餐时间,而且我刚考完试没几天,你现在就算是尼采转世我也拒绝与你聊哲学。”
这小孩虽然和他一样的年纪,言语间却比他天真许多,对他充满了好奇,“你真有趣,那你昨天说不工作,以后准备干什么?”
“干什么啊……”许君乐摸着手边的书,“去公园当流浪汉,被街上玩闹的小孩的一颗石子打中,最后惨死街头。嗯…最好没人给我收尸,就随便丢那个乱葬岗胡乱胡乱埋了……”
许君乐听见脚步声渐远,他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张目瞪口呆的一张脸,微微一笑,“我开玩笑呢。”
直到晚餐结束,纪萧笙也没再回来,中途陆之禾端着盘子进屋了。
许君乐看远处的天暗下来,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关门声,过了一会又有狗叫声。
他转过头正好和站在台阶上的Emily的眼神对视,她穿着一件睡袍,与那天画完妆后的惨白比,此刻她的皮肤看上去像是打了一层莹润的光。
Emily见了他跳起来跟他打招呼,他走出去,被她那只巨大的狗惊住。
他问:\"你被解禁了?\"
\"嗯,因为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什么?怎么搞的?\"
\"他说我的胸太小了,和我上床很没意思。\"
许君乐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有些哽住,摸了摸鼻子不知如何接话。
她的狗一直在朝着许君乐叫,许君乐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太招动物待见。
Emily拍了拍狗子的头,看着许君乐,问:\"如果是你,你会愿意跟我上床吗?\"
啊…
这……
许君乐被问住了。
他想了一会,\"当然会啊,如果我喜欢你的话。\"
\"那你能喜欢我吗?\"
\"可能不行,我马上就要走了。\"
\"什么?\"Emily有些茫然,\"怎么办?你走了就更没有人愿意跟我上床了。\"
许君乐被逗笑,\"你这前男友八成是个垃圾,让他滚。\"
\"可我真的很喜欢他诶。\"
\"没事。\"许君乐想起纪萧笙,扯了一下唇角,\"再去喜欢别人就好了。\"
他们又聊了会,她让他发誓走之前会跟她说一声,得到许君乐再三的保证后,才牵着狗回去了。
许君乐推门进去,纪萧笙家的花园是以许多的竹子做隔断的,这个角度能从一排竹子的缝隙一眼看到纪萧笙。
原来他没进屋,他就坐在他们之前一起看雨的屋檐下,侧着脸看不清表情。
许君乐走在满是落叶的小径上,在那颗巨大的垂柳旁,听见arika清亮的声音,\"什么?他是孤儿?是我了解的那种孤儿吗?\"
许君乐顿住脚步,很好,他许君乐如今连笑柄都谈不上,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孤儿而已。
他笑了一声大步走去餐桌前拿书,转过头时正好看见纪萧笙对着arika使了一个眼神……
许君乐愣住了,
顷刻间一股火星以燎原之势在他身体里乱窜,愈演愈烈。
不一会儿,他居然头晕目眩,扶着座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稍微好一点。
他无法抑制的想象纪萧笙会同他们一起谈笑,很轻蔑的说起他是孤儿的事,跟他们说许君乐跟他说的一切话。
那些许君乐觉得自己准确又真诚的话,都会变成为他们之间聊天的笑料……
然后在被许君乐撞破之后,纪萧笙会向他们使一个眼神……
许君乐眼前黑了又黑,几乎窒息,操他妈的。
这都是他自找的,他就是活该。
他明明在伦敦时就同纪萧笙讲过,这世上永远会有主子和奴才。
他明明这么清楚,可他还是愿意相信纪萧笙是不一样的。
可是凭什么呢,这群蠢货也配取笑他?
许君乐几乎是游魂一样的飘进客厅的,胸口一股接一股的怒火涌上来,烧的他几欲失去理智。
他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做深呼吸,他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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