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心脏牵动神经带来的微痛,这股痛像是深入他的呼吸一样,轻微,但不容忽视。
许君乐望着指尖升起的烟雾,细细回想,似乎在第一次见到纪萧笙时,他就开始有了这种感觉,其实是很熟悉的,许君乐十九年的生命经验中也经历过数次类似的痛。
有关于纪萧笙的事,他总是不愿去细想,不愿承认,但其实只要不逃避他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因为事实很简单,并不复杂。
复杂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那是一种离别的隐痛……
任何一种环境或是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是爱上他了。
我必定是爱上他了。许君乐想。
他感受着从身体里不断发出的回响,带着一种苦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他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上帝一定是在在玩弄他,不知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得由他来受这种苦?
他将部分魂魄丢失在纪萧笙这三个字的空隙里,失魂落魄的走出包厢。世界总是荒唐,生活也似乎总爱跟他开玩笑,可再怎么样…他怎么可以去爱一个男人呢?
“许君乐?你还没走吗?”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恍惚了一会才回头,是蒋晴,他看到她走过来,嘴唇一张一合的在同他说些什么,他听不见,声音化成一阵很尖锐的声线,从左耳到右耳,反反复复的一直来回。
谁来救救他呢?有谁能够救他?
蒋晴拉着他一路走到大厅,又拖着他离开了KtV,大街上充斥着空旷的风与干冷的空气,“你好些了吗?许君乐?”蒋晴在他面前挥动手臂,“听得到我说话吗?”
许君乐点点头。
“你究竟是怎么了?能聊聊吗?”她说。
许君乐望着她的脸,胸口的酸涩溢的快漫出来了,鼻子也发着酸,到最后说话时语气竟然有些委屈,“我好像是爱上了一个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跟蒋晴坦白了,从各方面来说,蒋晴都绝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可此刻的许君乐有种奇怪的自毁心理,他恨不得此刻经过他的每个人都知道,知道他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知道他这辈子建立起来的一切思想与认知全都是一个笑话,知道他就是笑话本身……
最好每个人都来审判他,每个人都朝他吐口水……
蒋晴吸了一下被冻红的鼻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你感到开心。真的,祝贺你,许君乐。”
他朝她露出一个很苦涩的笑,“不,你不明白。”
“那你可以告诉我。”蒋晴说道,似乎天生就有很多的耐心。
许君乐呆呆的望着她出神,女孩们都是这样好的,总是愿意先去理解,她们仿佛来自于另一个星球,可他偏偏,破天荒的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爱……
荒谬!荒谬至极!他甚至终于开始明白宋优悠对他的话,什么是具体的爱,什么是抽象的爱,他在刚刚确认自己爱纪萧笙的一瞬间居然全明白了。
他艰难的开口,“我好像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蒋晴惊呼出声,过了一会又捂住了嘴巴,“不会是,黎……”
“不是他。”
蒋晴安心,“你吓死我了。”
许君乐低头,扯了下嘴角,\"你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笑起来,“许君乐,虽然我们这群没素质的无聊大学生每天以调侃彼此,看别人笑话,冒犯他人为乐,但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嘲笑爱这回事,喜欢男的或女的并不重要,在我这里甚至对方有没有对象,结没结婚,是否道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爱在你身上发生了,多棒啊,这可是奇迹啊……”
许君乐被她说奇迹时的表情好笑到,蒋晴很严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君乐,别因为爱一个人而感到羞耻,从古至今,爱从来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好了,偷偷告诉为娘的你喜欢的是谁,为娘明天就准备准备去帮你提亲哈……”
“……”
他就知道,让这群自己临死了还得到彼此棺材板上蹦会迪的人忍住不缺德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