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关丽是否是我雇主派来的嘛--”她翘起嘴角,一脸神秘地模棱两可道:“是,也不是。”
“现在事情大条了。”我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左轮手枪放到了枕头下,接着调整了一下语气,和声说道:“梅绍恩身为警察局长,又兼任东州市委常委。要知道,他可是出现在理查德所偷录的视频中次数最多的一个官员,和吕国强的关系又很密切。手握重权的大人物你这么随随便便地把他弄残致死,黑白两道不跳脚才怪!我看这儿最多还能再待半天,如果明天下午再不走,我们可真就要被警察逮住了。你说说,我们该咋办?”
“怎么,你丫怂了?”清冷到骨子里的她忽然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缓缓道,地道纯正的京味儿,就连声音也是清越中带有妩媚的中性嗓音。
“我--”想立刻反驳的我看着她那张妖冶与鬼魅相融合,浑然天成,极近柔美的面容。一时间竟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杞人忧天了。别忘记,在这座城市里,梅绍恩,吕国强,石嘉然这样自上而下的官商利益链虽不多,也不少。国内官场上历来讲究平衡、稳定之道。各种各样的利益集合体,小圈子交织在一起,纠缠杂绕,盘根错节。表面好象稳固,实际上则是破绽多,漏洞大。要知道,贪婪,是人的本性。很多人都会觉得自己的现实生活过的并不好。普通人想有钱;有钱人想更有钱。那么同理,小官员想变成大官员,大官员则想成为一方诸侯。话又说回来,这些个大官小官怎样才能达成愿望呢?没能耐的,老老实实的熬资历,以图上进;有能耐的,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总之,这类人获取晋身的手段用两个字便能概括:斗争。”
“w”一脸淡笑,慷慨而谈。此时的我则怔怔的瞧着这个从容、视险境如无物,依旧浅笑凝然的她。实难相信,这样的人物会是一个女子。
“当然。”只听她继续讲道:“现在国内的官场争斗方式手段都趋于多样化。有利用民意的、有制造舆论的、有以势压之、以权逼之、以力破之。但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你的意思是。”心中已有所悟的我开口了:“干脆就把那些官员滥交的视频通过网络发出去,造成社会舆论,让这些官员在政治层面上失去信誉,孤立。既而使与他们对立的利益团体趁此机会出头打压?”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她站起了身,缓步行至窗口。嘴里话依旧没断:“在国内待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知道,再过两个多月,东州政府马上将迎来新一轮的换届。这个时候梅绍恩如此丢脸的死法,加上我们把这些东西放到网上,影响力绝对是地震级别。”
“这样的方法--”我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坐姿“国内网络的管控很严格。你确定如果这么做不会被网警盯住?”
她依然背对着我,面向窗外“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人选,不是有现成的吗?”
“你是说,杀人魔?”我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才询问道。
“这件事本来就是被他给挑动起来的。”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窗户上划着不规则的图案“如果没有他的意外搅局,吕国强也不会这么快就陷入被动。至少,我还不会现身,并且出手对付那些人。”
“其实吧,我觉得你可以阻止他的。”我抓住被子的一角,出声低语。
“为什么要阻止呢?表面的言论并不能代表真实的心理。说真的,我不讨厌他,就和欣赏你一样。何况现在这场戏已变成这样,身处戏中之人,谁能够幸免?”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听完她的话,我按了下太阳穴,然后答道。
没等她出声,我继续苦笑着道:“原以为吕国强隐藏的够深,是个枭雄式的角色。没想到有人会比他更会隐忍!想想理查德还真是冤枉啊!至死都不知道--呵呵,如果不是从关丽那儿得知了他在这几天内即将潜逃的确切消息,你恐怕还不会暴露真实身份,而是选择跟我继续演戏吧?”
“彼此彼此!”她转身回眸,目光慧黠,笑意盎然。
“呵呵,可以知道你的真名吗?你了解的,那个,那个--”不知怎的,她脸上的神情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的感觉更是前所未有的古怪。
“叫我妍舞吧!我去洗澡了!早些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说完,她长发一甩,打了个呵气之后,便迈着轻盈地步子,离开了房间。
“妍舞。”我轻声咀嚼着这两个字。而心底,再度升起了那种荒诞、令自己啼笑结非的心绪。
“真是戏剧化的漫长一日啊!唉!浪费了!”几分钟后,和衣而睡的我盖上被子,睁着双眼,默然念道。但同时,嘴边那一抹微浮的弧角,依旧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