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亮也吓的不轻,纵然他从小便勤奋好学,可是却一直是养在金丝笼里的鸟,见不得这龙争虎斗的血雨腥风,面对着这无情的利箭,才高八斗的学识,百发百中的箭术,都显得脆弱不堪。
云国公轻叹一声,试问谁能想到,数日前崛起的赵家,成为北燕新主的赵家,在一朝显赫之后,却瞬间跌落,从睥睨天下,跌入尘埃。
崛起到覆灭,不过一瞬,这皇权之争,真是世间最苍凉的一场杀戮。
可这一切,他们的背叛,他们的荣耀,他们的胜利,在这个男人眼里,似乎只是一场游戏,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游戏。
胜与败,不过是薄唇轻启下,素手随意的一个翻转。
可谁知,就在这翻手覆手之间,天下的命运又多了几个回转。
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赵子川也已经满身血迹。
反抗的人纷纷身首异处,投降的被收押监牢。
“亮儿...快跑...快跑。”柔妃看着自己的哥哥越发的难以支撑,看着那些凛冽的寒刀架在自己父亲的脖子之上,心底的最后一丝防线终于崩溃,推搡着北流亮让他离开!
北流亮的眼底也升起一抹恐惧,自幼在金丝笼子里悉心养大的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真实的场面。
柔妃打量着四周,看着赵家势败已成定局,紧紧攥紧自己的拳头,不,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这天下该是亮儿的才对,怎么会在这转瞬之间就彻底颠覆。
赵府的人已经死了大半,赵子川靠近在柔妃和北流亮身边,周围也只剩下几名心腹。
在这金阶玉瓦之间,俨然再没有一丝退路。
一点点,一寸寸,侍卫们每一次的挪动,对他们而言,都是在向死亡逼近。
终于,赵子川周围仅剩下的几名侍卫也纷纷倒下。
偌大的乾元殿里,三人紧紧相靠,像困兽,在做垂死挣扎。
西厂统领横飞而起,手中的漆黑铁链,带着尖利的爪牙,牢牢的叩在赵子川的肩头。
赵子川闷哼一声,整条手臂发麻,低头看去,漆黑的利爪深入白骨,陷害的血液涓涓不断的流了出来。
另一条手叩住铁链,顺势一扯,似乎打算将西厂统领扯飞出去。
只是显然,他低估了西厂统领的本事。
西厂爪牙向来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更何况能够居于西厂统领,又怎么会是简单的泛泛之辈。
两人一拉一扯之间,铁链在空旷的大殿上发出哗哗的声响,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两人交手数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表面上西厂统领的武功更高一筹,只是赵子川却是做着背水一战的打算,所以这一来一往,两人一时间倒是没有分出胜负。
北流云一脸平静,凉薄的看着面前的交战。
众臣的目光也纷纷被此吸引,一来见识一番西厂的厉害,二来也是想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输谁赢。
赵子川的目光越过西厂统领的肩头,看向北流云,怒声道:“北流云!有胆你来同我较量,躲在一个阉人身后,你就是个无耻的废物!”
这一番话说出来,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北流云的脸上。
男人一身青蓝色的华服,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雪白的金线靴子上缀着珠玉,就像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若说是沾花惹草倒是有人信的,可若是说舞刀弄棍倒是有些违和。
北流云轻笑起来,薄薄的唇瓣如玫瑰花般娇艳,那明艳的笑脸驱散了寒冬,如九天之上的明日,温暖而不可企及,可纵然如此,却依旧没人敢直视那一双冰雪般的眸子,琉璃色的色泽,清浅无波,最是纯净,却也最是凉薄。
不是冰寒,却让人觉得比冰寒更冷,不是风刀,却让人觉得比风刀更利,不是烈火,却让人觉得比烈火更灼人,冰晶色的琉璃花在眸子里漂浮,在那里,仿佛是另一片天下。
“赵将军说的对,本宫就是一个无耻的废物,只是,本宫还可以更无耻一些,也还可以再废物一些。”北流云幽幽开口,言辞中并没有一丝怒气。
众人只见那带着碧玉扳指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而后数名西厂太监凌空而出,无数条铁链锁着的铁爪飞掷而出,直奔赵子川而去。
不等赵子川反应过来,一只只锋利的爪子已经潜入了他的身体,巨大的疼痛和力道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震碎。
‘噗!’一口鲜血喷出,赵子川被数根铁链擎制,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狰狞。
柔妃脸上的泪水不断流下:“哥哥..哥哥...是我害了你..”
北流亮的眼中也是不断的涌出泪水,抓着赵子川的衣衫像是个孩子:“舅舅..舅舅..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