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想劝说的话,忽然没有办法说出口,此时无论是什么样的劝说对于暮烟来说都是深深的伤害。
她慌乱无助的看了眼后院,绕过诸葛燃便跑了出去。诸葛燃没有拦她,他知道她要去哪里。
暮烟跑到殷商的书房,书案后安然端坐的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书卷,她的泪无声顺着脸颊流的更甚。
殷商头抬都没有抬一下。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书房内已经闯进一个人来。
一站一坐,沉默的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暮烟挪着步子向前两步,直直的跪下。
“公子……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恨我?这些年你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她无力的诘问。
殷商目光未移开,但握着书卷的手却紧了紧。“温厉,你亲自送暮烟过去!”殷商对门外命令,眸子却始终未离开手中的书卷。
温厉看了眼一脸冰冷的殷商,再看向地上痛苦不堪的暮烟,不舍不忍。曾经万般相爱的两个人,如今竟然走到了这个地步。将暮烟送人,殷商的恨到底是多深,心有多狠,有多绝情才能够说出口。
“公子……”
温厉刚开口,殷商将手中的向书案一掷,声音阴冷斥道,“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看着暮烟那绝望无助的眼神,温厉没有勇气去扶她起身送她离开,这是送暮烟去死无疑。
“公子,你既然这么的恨我,为什么当年不杀了我?为什么要这么的折磨我?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不是有心的,我真的不是有心害死沁儿姐姐……”
“够了!”殷商一掌拍在书案上,蹭的站起身,“带下去!”
温厉为难的伸了伸手,却始终没有触碰暮烟。
暮烟昂首迎上他冰冷阴狠的眸子,一如当年将她打出殷府一般,心顿时如剑刺。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恨一点都没有减。
“公子既然如此恨暮烟,暮烟领命。”她慢慢的跪直身子,深深三叩首,用力从脖颈处扯下一枚狼牙吊坠,细细的摸索着,轻轻的放在地上,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出。
温厉心被狠狠的一锤,怕暮烟出事,忙跟着出去。
殷商看着那枚狼牙吊坠。他自然是认得,那是多年前,他送给还只是小女孩暮烟的信物,如今看着狼牙,他却觉得异常的讽刺。立即的叫进一个小厮命令道:“将这个吊坠扔进水塘去!”
小厮愣了下,虽觉得殷商没必要对着一个吊坠发这么大的火,还是不敢多说一字,捡起吊坠便退下。
暮烟并没有再哭闹着寻死觅活,行尸走肉般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便认真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来,从衣物到首饰,包括心爱的一些小玩意,收拾了两大箱子。
看着她如此仔细,将能够带走的全都带走,也是打算再不回来。温厉终是忍不住上前开口问:“暮烟,当年除了顾沁儿的死,你和公子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你们都隐晦不说,让别人怎么帮你向公子求情。”
暮烟只顾着收拾东西,对温厉的话充耳不闻。
“暮烟!”温厉着急的上前阻止暮烟的动作。
暮烟沉默许久,抬头看着温厉,幽幽道:“不用了。”
“难道你真的要去做南宫风华的女人吗?”温厉斥问。
暮烟身子颤了颤,南宫风华的女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除了殷商以外任何男人的女人。可这么多年,殷商将她送到香雪阁风月之地,让她登台;逼她入宫成为皇妃;如今又将她送给南宫风华。殷商一次次的将她推给别人。她一心想做他的女人,可他不愿。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殷商的心,他爱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那个因为她而死去的顾沁儿。当年的所有誓言都成了一场荒诞的谎言。
“我已经不是那个香雪阁的花魁暮烟,我现在不过是一个丑陋无比的女人。风华公子既然不嫌弃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我还有什么资格去选择。”
“你……这不是你真心的想法。”
“温厉!”他凝视他的眸子,带着哀求的眼神道,“这是我最后的归宿,别再让我失望了。”
“暮烟……”
暮烟将手中的东西放入木箱内,合上箱盖,然后对温厉道:“我要休息了,明早你还要送我过去,也回房休息吧。”说着便推着温厉离开房间,然后将房门重重地关上。
次日,天刚亮,她便叫门外的两个仆人帮忙将木箱搬到府外的马车上。
看着她认命般上了马车,温厉虽然心疼,终还是送她离开。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暮烟撩起车帘,看了眼殷府的大门。两行泪如期而至。
“商哥哥,如果这是你想给嫣儿的惩罚,嫣儿受了。此后,你我便两不相欠!”
殷商站在书房的门前,抬头看着东方刚刚冉起的红日,许久,他忽而感觉脸上有什么滑过,抬手去拂拭,竟然是自己的眼泪。
“穆嫣,你带给我的欺骗、伤害和耻辱,我都会让你亲尝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