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贾华还是凭着自己的死,为孙策登船争取到了时机。
当陶商杀尽这班吴卒,冲至江边时,孙策已然逃上了走舸,向着江心舰队逃去。
四万奔散的吴军,有一半涌至了江边,却有一万多人未能及时登船,这些来不及登船的敌卒,就此成为了魏军辗杀的对象。
惊恐的吴卒们,生恐死在魏军刀下,纷纷的开始跳入江中逃命,只是此间江水太急,纵然是习于水性的吴卒,也未能在大江中持久,除少部分幸存者被自家的走舸救起,其余不是被江涛卷溺而去,就是被岸边的魏军射杀。
日近黄昏,当杀戮接近尾声时,整条江岸已被鲜血染成了赤红一片,沿江一线伏尸无数,半边的江水都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
陶商驻马江岸,俯看着那修罗杀场,藐视着逃入江中的吴人,布满血丝的眼眸中,迸射着冷绝。
杀的痛快的魏军将士们,则各自挥舞着兵器,兴奋的呼喊,向着逃走的敌人耀武扬威。
此刻,逃上了斗舰的孙策,却是失魂落魄,灰头土脸。
他只能默默的立于船边,紧紧的攥起拳头,远望着南岸血腥的画面,脸色铁青,恨到咬牙切齿。
不光是他,身边那些逃出升天的吴军诸将,也个个是心有余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
“大王,太史将军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情况,还在向敌军铁锁阵进攻,只怕陶贼也早有准备,不如叫他们速速撤兵,免的也遭大败。”庞统蓦然间想到什么,急是提醒道。
听得此言,孙策那原本灰暗悲愤的脸上,却骤然掠过了一丝兴奋。
他蓦然回首,激动的笑道:“士元你不提醒,本王倒是忘了,本王还有子义这一路兵马,要是他们能攻破陶商的铁锁阵,这一仗就算本王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最终获胜的,还是本王!”
此言一出,庞统神色立变,急道:“陶商敢跟我们决战,分明是早有准备,只怕他铁锁阵那里,也已布下应对之策,太史将军若再强行进攻,只怕会让我军再遭一败呀!”
这一瓢冷水一泼,孙策那丁点兴奋转瞬即逝,立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情绪立刻凝重起来。
思索片刻,孙策面露慌意,急道:“士元说的对,陶贼必然已有准备,本王不能再遭一场败仗了,速速传令给子义,叫他即刻撤兵,不得对铁锁阵再进攻!”
号令发下去,韩当急是安排斥侯,以走舸飞驰往上游,去制止太史慈的两万水军,去进攻魏军的铁锁阵。
可惜,孙策的诏令,还是晚了一步。
上游十余里处,一次再次针对魏军铁锁阵的进攻,已然开始。
楼船巨舰上,太史慈冷峻的目光,正冷冷注视着上游江面上,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锁阵。
几天之前,正是那道铁锁阵,还有敌将马援,令他和贺齐在此威名扫地,大败而败。
今日,再度来攻,太史慈是报着复仇的决心而来。
“这一次,我一定要洗雪耻辱,马援,甘宁,我不会让你们再猖狂下去了……”太史慈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发出了重誓。
敌阵已近,太史慈再无犹豫,大喝一声:“全军进攻,摧破敌阵!”
嘹亮的号角声“呜呜”吹响,旗帜如怒涛般翻滚,数百艘战舰,两万吴军汹涌而上。
太史慈、贺齐和老将黄盖,各率一支分队,兵分三路,向着魏军铁锁阵,全面的杀奔而去。
这一次的进攻,吴军吸取了前次失利的经验教训,士卒们已配备了厚厚的坚盾,组成了坚固铁壁,以抵挡魏军破军营的强弓硬弩。
前排的盾手开路在前,后排的火手们,则准备好了火油、硝石之类的易燃物,只等战舰靠近,便放烧毁敌船。
从兵法上来讲,采取火攻,要么需有风势,要么就要借助顺流之势,以身居逆流的位置用火攻,乃是兵家大忌。
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一放火,固然能烧到敌舰,但着火的敌舰顺流飘下来,反而极易将自家的舰船也烧着。
不过,眼下魏军战船,皆被铁锁固定在江上,就算被烧毁也无法立刻向下游漂去,等到铁阵锁破,魏军的火船能够向下游飘去时,吴军已有足够的时间退往安全之处。
火烧敌阵,全身而退,这就是太史慈此战的目标。
两万吴军将士,个个信心十足,报着复仇之心,逼近魏军铁锁阵。
魏军首先发动了箭袭,以阻击吴军舰队逆江而上,接着吴军也以箭矢反扑,双方互以箭矢压制对方,却谁也压不住彼此。
几百艘吴舰迎着箭雨,逆流而上,在付出了几百余人的代价之后,终于艰难的迫近了敌人的铁锁阵。
只要他们再前进不足百步,就可以放火烧船,完成这场复仇之战,烧掉铁锁阵,打通西进的道路,彻底的夺取长江的制水权,把陶商隔绝在南岸。
吴军离胜利,就差一百步的距离。
便在这关键时刻,太史慈那本是洋溢着自信的脸,陡然间闪现出惊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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