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抬头看去,却见一位高冠长剑,白衣飘飘的年轻人,缓缓步入院中,手中轻摇着羽扇,一派道风仙骨的气势。
“只是习惯而已,闲来无事做一做草鞋,一者打时间,二来也常常提醒自己,不忘当年穷苦出身。”刘备笑着答道。
白衣男子却正色道:“主公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没到闲暇之时。”
“一切都在按着先生的计划进行,现在确实没什么事可做嘛。”刘备嘴里有些“委屈”,却还是放下了手中草鞋。
“形势变化稍稍有些快,恐怕我们要加快度了。”白衣男子说着,将一纸帛书从袖中取出,递与了刘备。
刘备下意识的接过那帛书,只瞄了一眼,灰白的脸便刷的一变。
“陶贼……陶贼攻破了黎阳?”刘备抬起头,吃惊的看向白衣男子,一脸的不敢相信。
白衣男子点点头,“黎阳失陷乃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比我预计的早了几个月,下一步他必会长驱北上,直取邺城,我们必须抢在袁氏覆灭之前,完成我们的布局。”
刘备脸色变色不定,好似白衣男子的话也没听进去,依旧沉浸在黎阳失陷的震动之中。
慨叹称奇了半晌,刘备方道:“袁本初何等强大,纵然失了黎阳,实力仍在,先生真的确信,陶贼能灭掉他吗?”
“我当年也不相信。”白衣男子望向南面,目光中透着深邃,轻摇起羽扇,“此人的崛起,确为异数,出乎了我的意料,我至今也想不通,那么多的奇人异士,为何会甘心情愿的沦为他的门客?”
感叹中,白衣男子转过身来,明亮如星的眸中,透出自信与决毅,“异数终究是异数,非是正道,我千里迢迢来到主公身边,就是为了助主公镇压了这个异数,将天下大势重新推回正轨,有我在,主公只管放心便是。”
白衣男子一袭话,自信却不傲慢,言语中那份从容自信,仿佛与生俱来一般,竟有种天地经纬,宇宙的规律尽在掌握之中的气魄。
刘备沉默了。
他抬起头来,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自信的年轻人,灰白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震撼的表情。
沉吟许久,刘备笑了,笑容中暗藏着前所未有的自信,这种自信,正是源自于对白衣男子的信任。
他已经深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的王佐谋士,是上天将他赐与自己,助自己成就大业。
突然间,刘备腾的跳了起来,负手而立,豪然道:“好,咱们就加快计划吧,陶贼这个国之逆贼,注定要由我刘备来收拾。”
……
斜谷口,曹军大营。
大军大帐中,身裹红袍的曹操,正半倚在坐榻上,听着军情汇报。
“汉中的内乱已到最后关头,为了对付陈胜的叛军,张鲁不得不将阳平关半数以上的兵力调往南郑,目前阳平关上的守军不到两千余人。”
“好!甚好!”
曹操一拍案几,笑看向了郭嘉,“奉孝果然料事如神,这个陈胜还真不是徒有虚名,不到一年时间,竟然煽动了这么多五斗米教教徒叛教,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如今阳平关兵力锐减,也该是我大举南下的时候了。”
“不急。”郭嘉却摇头一笑,“阳平关乃天下雄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虽只余下两千兵马,依然不可小觑,依嘉之见,不如再等等看。”
“奉孝言之有理。”曹操又点点头,战意强压了下去。
话音方落,帐帘掀起,曹真匆匆入内,拱手道:“叔父,河北急报,陶贼已于不日前攻陷黎阳,斩杀鞠义许攸,生擒袁谭。”
大帐中,曹营诸将瞬间哗然。
曹操脸上的笑容骤敛,不由面露惊异。
纵是谈笑风声的郭嘉,苍白的脸上,也悄然掠起一丝异色。
“陶贼果然是了得啊,袁本初终究还是没能守住黎阳,河北门户一开,看来曾经的天下第一大诸侯,离覆没也不远了。”曹操捋须叹息,感慨万千,语气之中,对陶商的赞赏,竟是似多过了仇恨。
左右曹营诸将,无不唏嘘不已,眼中闪烁着深深的忌惮,当年中年惨败,被陶商杀到节节败溃的惨痛经历,铭刻于心,至少想起都令他们心有余悸。
“没想到这陶贼强到这般地步,竟能这么快攻陷黎阳,看来我们也不得不改变计划,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即刻南下汉中,攻取益州。”郭嘉改变了主张,斩钉截铁道。
曹操点点头,凝眉叹道:“也只能如此了,不抢在陶贼攻陷河北前拿下益州,拿什么来跟他重争中原。”
说罢,曹操缓缓的站了起来,拂手向南面一指,厉声道:“传令诸营,克日拔营南下,兵进斜谷,直取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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