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门欢愣了一下。
目光看向燕九冥跟前的铜炉,里面正在燃香,淡淡的馨香自炉口飘出来,散在空气之中,有种神奇的效果,似乎把这潮湿的天气,都缓和了一些。
让人觉得干爽温暖。
这是她进宫之后,不喜这宫中潮湿粘人的天气,特地调配出来的。
根本没想到燕九冥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这是她大意了。
这玉诀香,天上地下,便只有一个秦璇玑最擅长调配,纵然别的宫人学了去,也是调不出这般恰到好处的香来。
以前她在玲珑宫的时候,每每到了这春日潮湿的时候,都要燃这玉诀香。
估摸着,燕九冥对这香,是很熟悉的。
毕竟以前,他为了演一出恩爱的杀戮戏,去她宫里的次数,是最频繁的。
她快速地给自己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公子怕是错了,这并不是玉诀香,只是我在家中之时随意调配的香料,还没有名字呢!”
燕九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香炉。
瑞兽形状的铜炉里有渺渺轻烟自里面飘散出来,笼在男人的身侧,白色的烟,黑色的华袍,别有一番动人的景致。
重门欢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睿智如燕九冥,他看出了什么来了吗?
幸好,他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并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语气冷冷淡淡的:“重门家的女儿,果然才艺两得。”
这话里,重门欢怎么听,都觉得有一股子阴煞在。
燕九冥对重门家,有着深深的不满。
她当做什么都没听出来,浅笑着说:“才艺两全应该说的是我大姐,她才是真正的才艺两全的美人儿,我是最无用之人。”
“无用之人?”
燕九冥的尾音微微挑开来,听起来有几分寒凉玩味的味道。
接着又说道:“朕倒觉得,你是最有用之人。”
重门欢这一下不能再装傻了,他在表明自己的身份了。
她甚是惶恐地跪了下来,在燕九冥转过身来的时候,把头低下来,让他无从看见自己的脸,卑微地行礼:“臣女不知道是皇上驾到,多有唐突,还请皇上恕罪。”
男人笔挺地站在那里,她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他雕龙的靴子,黑沉沉的,垂下来的衣摆上,绣着精致的暗纹。
她认得,这暗纹,是纳兰心最拿手的绣品。
心中顿时涌起来一阵恶心感,这男人以前身上的袍子,皆是她亲手挑选,再度精心做上绣样,天下之间,独一无二。
现在,他身上的袍子,都来自于纳兰心之手了吗?
燕九冥的恩爱就像衣服,说丢掉就能丢掉。
真真是极其讽刺恶心的。
“你并无唐突之罪。”
男人风轻云淡地让她起身来,自己在暖阁里的美人榻上坐下,青衣小心翼翼地给他添了热茶,退了出去。
暖阁内,便只剩下了她和燕九冥。
燕九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空旷:“你知道朕今日来所为何事吗?”
她摇头。
男人微偏着头,慢慢地悬着着手中的白瓷茶杯,慢条斯理的话语却带来千层浪:“朕,要你成为南秦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