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她多年间,总久久坐在青灯佛陀前,以求让自己心静如水,洗去一身罪孽和尘世纷扰。
却从来没有问过菩萨,洗净灵魂之后,当不当再有慈悲,为故人心痛难耐?
赫连铮终有了勇气,跪着爬入了帘帐,隔着矮桌跪在她的跟前,如同虔诚的信徒,哽咽低声哀求:“阿欢,跟我回去吧。”
话出口他心中越发凄凉,其实明知答案不会如他所愿,他却依旧倔强,卑微地低入了尘埃。
想要把她再带入尘世,何其艰难!
紫衣见这般情景,悄悄退了出去,她站在里面,便是一个多余的人,那两个人,有太多话需要说。
门轻轻覆上,隔绝了寒风,屋内流光莹越,赫连铮定定地看着她,殷殷切切无比期待,那是绝望中,无畏的挣扎。
红色宽袖放下,露出她寡淡的眉目,眼底爬了一抹红,眼角却微微上扬,声音晦涩问他:“回哪去?”
天下之大,早就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没有了家,便怎么也是回不去的。
“回北凉。”赫连铮如此急切,语速都急促了起来:“北凉是你的家,回去,我让你成那一人之上的王。”
女子清丽的眉目渐渐逸出了一抹笑,不知温度不知含义,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笑,一句话也不肯说。
或许是笑他痴人说梦。
一个能放弃了爱放弃了儿女的人,怎么还可能会对尘世中那沾满了肮脏血腥的权力感兴趣?
她不是以前的秦璇玑,也不是重门欢了。
赫连铮从她浅淡的笑意中品出来了这般意味,心底寒风狂烈撕扯,不肯放弃执着低语:“你若不愿回北凉,那我们便不回去,我带你走,天下万里山与海,我陪你走一遍。”
只要她在,哪里都是他的归宿。
梅者容颜清寡地摇摇头,红唇微微掀动:“我哪里都不回去,这问灵山画骨楼,便是我的家。”
既在问灵山上安了家,便不会再离开。
赫连铮面如死灰,怔怔地看着她,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见他如此,她幽幽发出一声叹息:“赫连,我累了,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愿再想起。”
她不再喜欢颠沛流离,不再喜欢流浪在万里河山路,路上纵有姹紫嫣红的风景,也不敌清风隐隐里佛经轻起。
“难道你连遂愿,都不愿再见了吗?”赫连铮如鲠在喉。
他想起多年前小小的遂愿,那个时候,他带走她是有私心的,知道重门欢还在这世上,总觉得她有一天会舍不了儿女回来。
把遂愿带在身边,终会可以见到她的。
一晃过去了快十年,他什么都没有等来。
遂愿自是成了他心头肉,可终究是难平了心头愿,以遂愿为借口逼她,不过是万不得已。
听他说起遂愿,女子神色暗了暗,不过是须臾,又恢复了一派的寡淡清冷,唇上挽起凉薄的笑花:“你莫不是到现在还不明白,当年我为何给那两个孩子取了那样的名字?”
赫连铮刹那心尖绞痛,怎么可能不明白,可人就是这样,明明已经明白,却还是抱着不可能的希望。
他不说话,哀哀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