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结微颤,从颈部到颌下的线条无不紧紧绷立着,视线落在车窗外,看磅礴的雨势,珠帘似的雨雾。
胃部不知怎的,猛然抽搐起来,黏稠的酸液一直涌到喉间,牵连胸腔内四通八达的经脉,如潮水一般猛烈的酸涩在瞬间蔓延至左胸,随着那颗张弛的心跳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他眉目淡然,深邃的眼眸如今有几分空洞地闪烁着,微微眨了眨,其间暗藏的哀戚仿佛可以将人心也给剪碎了。
下了车,回了房,被季璃昕摆弄泡好澡,重新躺回床上,好半天才涩涩地哑声挤出一句话:“她死了。”似蜂鸣的低鸣声经她耳道直灌入脑,整个脑袋就像炸开似的混沌不明。
她一躺上床,整个香软的身子就被他从身后给抱住,他搂得很紧,很用力,像是要将身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她一般。
床头的灯光柔和却不亮,愈发照得闻人臻那张脸暗淡疲惫,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能够在明暗虚影里体会到他浓烈的倦意。
他的伤,她看在眼里,真真切切。
“你原谅她了?”
她低低地问道。
“没有,”他颓然合眼,嗓音疲倦,若风筝线猝然崩断,“至死都没有。”
他没将原谅说出口。
“我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他疑惑过,纠结过,但是却无法衡量自己内心的那个度,她死的太快,他迟疑的过慢。
所以,那个结,还是被解开,也许永远都不会被解开。
“你心里原谅她了没?”
她不答反问。
他此刻心境肯定是复杂到了极点的,不然也不会将那些其实并不复杂的东西给挡住了理智中的清明。
她发间的香、沐浴露以及她的体香,香弥随着呼吸侵入鼻内。
他犹疑许久,自嘲的撇了撇嘴角,“我不知道。”
她惊愕的扭头侧对他,依稀可辨他脸部肌肉的抽搐。
她洞悉他的想法,正色地道,“你已经原谅她了。”
“没有。”
他慢慢松开了自己禁锢在她身上的手,十指交结撑在颌下,冷不丁嗤笑,“我是那么残忍的人,怎会原谅她呢?”
嘴上不饶人,他表现的、无意间流露的可不是这样,就当他不原谅她好了,他硬要这么说,无可厚非,他向来是要面子的,何况这事还针对严可欣。
他的指尖冰凉,沁出一层薄薄的湿濡,她伸出手,胡乱摸索了一阵子,抓住了他刚探入被子下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掌心上,“睡吧,你今天太累了。”
“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如果她让你不好受,就别想了,学着释怀,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睡不着。”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
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抚额掩藏瞳眸内蕴含的某种情绪,“你前几天去过医院了?”
她略微吃惊,不够也没藏话,既然他知道了,肯定是有人跟他说的。
“嗯,我带灏灏去了,本来想告诉你的,又怕你知道了发脾气,就没说了。”
“噢……”
“噢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肯定是生气了。”
“真的没有。”
“我不相信。”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睡觉。”
他叹了口气,“好,睡觉。”
知道她说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好,想要自己不要介怀。
只是,他真睡不着,刚才不过是敷衍客套的话而已。
怀中的她呼吸绵长,她应该睡了过去,他长手绕了过去,关了床头的灯,又重新躺了回去,他殊无睡意。
不知怎的,一闭上眼睛,严可欣干咳的那场面,还有阖上眼的那一刹那,就顿时浮上脑海,无论怎样,也不肯离去,硬要徘徊在他脑海中。
她是不是死不瞑目?
冷振雄跟冷天澈这一晚,都是待在医院里,谁也不肯就这样离去。
这样风雨交加雷电之夜,送走了严可欣。
沉默,压抑着他胸腔内的闷气宛如凝固般堵在心口,连呼吸都是那般的艰难。
“以后冷氏别跟SISIRA斗了,你妈都死了,我不想她死后不得安宁,还要看你们兄弟隔墙。”
几乎到了晨曦的时候,冷天澈以为父亲睡着了,没想到他忽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爸……。”冷天澈不知道父亲为何忽然站住闻人臻那一边了,虽然他也没打算再跟闻人臻斗了,虽然还是看他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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