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我恭喜你才对。”
他说的十分缓慢,在夜色里低沉醇厚,话音却让人无端发慌,他的目光,如利刃一般落在她高耸的小腹上。
她张张嘴,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恭喜?
这似乎是个莫大的讽刺。
“离开我,你似乎过得更好,看来到底是我捆缚住了你。三年前,我以为是解脱了我,没想到倒是先成全了你。”
他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还带着几分嘲弄。
他上前一步,她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管你这是否是恭维,我都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她迟疑了下,语气还算平和。
他怔了一下,唇际微微勾起,“你说的很对。不过你没必要多心,我这只是恭喜,礼尚往来而已。”
那双眼睛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深邃,优雅干净的双手插—入了西装裤袋里。
季璃昕看向他,闻人臻面无表情,让她一度怀疑起刚才是自己恍惚产生的错觉。
闻人臻那般冷漠的人,怎会说那般感性的话?
他理性到了极点,即便是自己的无动于衷,也逼不出他的真性情。
因为,她十分清楚,自己不是他的那一道菜。
“我不会放心上的。”
一年多的相处,她都没有看透这个男人,何况三年不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会拉长,不会缩短。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今天话,似乎有点多。”
“我也觉得,”他黑眸里浮现一丝嘲讽,悠然开口,犀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可能我是太高兴了。”
她看着他,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很奇怪,他脸上一点高兴都没看出来,可能,他这人,高兴也是藏心底里的。
她惊愕,因为他接下来的话。
“在我的订婚宴上,你送了我一份大礼。”
他徐徐出声,声音里的平静让他自己都意外。他的前妻,手中牵着一个孩子,还怀着他同母异父弟弟的孩子,出现在他的订婚宴上。
平地惊雷,也不过如此。
季璃昕眉头微微蹙起,他这话,意味深长,一语双关,她有些摸不着头绪,他显然,不打算给个详细的解释。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
他绷紧下颚开口道。
“那个小女孩是我的吗?”
他瞅着她淡然出声,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下来。
季璃昕一怔,她当自己没有听清楚。
闻人臻的表情有些僵硬,有些不耐烦地重复,“那个小女孩是我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瞪着他,舌头打结地问道。
她还清楚地记得三年前,自己面对离婚协议说出挽留的话语,他冷声驳斥了回来,没给自己上述的机会。
“她看上去,很小。”
他很礼貌地开口,表情却森冷得让她头皮发麻。
他也记得当年他推出离婚协议时,她所说的话,在触及那小女孩时,他踌躇了下,现在面对面,他理所当然想要索取答案。
“不是你的。”
季璃昕诚实地摇头,她甚至想笑,他的问话,让她觉得可笑。
“你采取的安全措施,无懈可击。”
她用他曾经说过的话讽刺他。
三年前,是有一条生命,可惜没人要他,所以,不受欢迎的他,消失了。
“小昕。”
“妈妈。”
一大一小声音由远而近,季璃昕心里一松,是他们来了。
她侧着身子绕过他,走了出去,把闻人臻留在原地。
“我在这里。”
她迎向了朝着她走过来的一大一小。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边花草多,蚊子也多。”
冷天澈抱怨道。
“嗯,是有蚊子。”
闻人臻姓闻人,勉强跟蚊子搭上边,算是半只蚊子。
闻人臻人在暗处,目沉如水,望着那三人渐行渐远。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漂亮的烟盒,ora—ito/Davidoff,纯黑色的大卫杜夫烟,简约的设计,一片深邃的黑色中飞扬着字母Logo,烟支简约但透露出一种骄傲和高贵。
他点燃一根烟,缓缓吸了一口。
味道非常醇厚,浓郁。
指间轻烟袅袅,朦胧了他的脸庞。
黑暗中,他漆黑的瞳眸,愈发的深邃冷凝。
空气中,轻淡的烟草缭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