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一些柴生起一堆火,将湿衣烤干,将那衣袍扔入火中看它化为灰烬。
她只从那户人家取了一件男子外袍,内里的衣物还是重新购置为好。
只是,腹内空空,外面又是倾盆大雨,颇有些不好受。
尤其是——她伸手按抚自己的大腿根部,被那男人弄出的伤才是最让她难受的。
这样的身子状况并不适合行路,可是,她却只能咬牙硬撑,早一点儿远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她便多一分安全。
她并不指望徐玉蓉真的能骗过那个男人,只是今夜之事只怕于他也是始料未及,恐来不及应变,阴差阳错之下倒让她捡了个便宜。
太后赐鸩酒赐得真真巧,只怕那男人也只能将错就错了。这样一来,徐家便不会受她出走的牵累,说来还是太后娘娘帮了她一把。
哼,她把本该是他的王妃还给他,怎么也能让他不舒服上一阵子,绿帽子什么的,男人向来是最无法忍受的。
他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想到他勃然大怒的样子,她的心情忍不住雀跃。
火光映红了徐玉敏的脸,她面上那愉悦的笑靥衬得她益发的清研动人,彷佛暗夜幽暴徒放,星星点点耀人眼。
伸展着四肢瘫在干草堆上,枕着手臂看着红艳的火光,彷佛身子也温暖起来,只觉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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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刚刚从试衣房出来的那位蓝衣少年很好地诠释了这一句话,张记成衣铺的小伙计看着眼前这位俊秀清雅的男子,再回想他方才穿着粗布衣裳进来时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最初只觉得这男子模样俊秀,一身粗布麻衣可惜了他那张脸。但这衣着一换,立时便成为浊世翩翩佳公子,说不出的清秀雅素,温润如玉。
这蓝衣少年正是徐玉敏改扮,她今日卖了猎得的山货换银钱,才到这城中成衣铺内购了合身衣物换上。
穿惯了道袍,换上男子的装束于她而言还是很不适应的,但道装毕竟太惹眼。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假若京中有人寻她,必是以道袍为线索。因此,再不适应,她也是要换装而行。
将银钱付了,徐玉敏提着那包旧衣物离开了成衣铺。
一直到走出那座小城镇,徐玉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城门。秋日阳光照耀下的城门,让她想到了入京的那一日,阳光也似今天一般若她知道一步踏入京城会是那样一场澳变自己命运的婚礼在等着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可惜,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龙辰昱!
徐玉敏悄悄攥紧了拳头,牙齿忍不住咬紧。那个男人让她有种咬牙切齿的冲动,他蛮横地占了她的身子,逼得她不得不兵行险招。
好吧,事情都过去了,从今而后他们不会再有牵连,他居庙堂之高,而她处江湖之远,山高水长,永不再见。
摸摸袖袋中的十几枚铜钱,徐玉敏仰头吐了口气。
数日前离京,她身无分文,就连衣服都是偷来的,好不容易在山上猎得山货换了些许银钱,此番购置衣物,囊中再次变得羞涩起来。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难怪师父总是说,钱这东西不是个好东西,可是没有它万万不行。
顺着官道,一路而行。
不出十里,便见路边有一茶寮。
徐玉敏信步走了进去,要了碗茶喝。
茶寮中南来北往的行人或歇脚,或进食,不一而是,各种消息流散。
“你们知道吗?听说啊,青州那边去了好多武林人士,说是有什么宝藏在那边现世。”
“真的假的?”
“这个我也听说了,宝藏的事是真的,不过听说是在梁州。”
“不是说在江北的玉凤山吗?”
“”徐玉敏边听边慢慢啜着手中的粗茶,眉头微微蹙起,江湖又有藏宝图现世了啊?
虽然从小在江湖长大,但她一直觉得江湖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从她记事起便听过各式各样的江湖传闻,举凡藏宝图、武功秘籍,从没自江湖中销声匿迹过。
师父说得对,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不过呢,师父对于藏宝图一向情有独钟,虽然她每次的借口都不同,但是目的总是一样的——必须去凑个热闹。
徐玉敏轻抿唇瓣,手握成拳在桌上轻捶,她决定了,去找师父。
只是,这次藏宝图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徐玉敏摆出三只茶碗,各放在三个方位,然后摸出一枚铜钱在桌上旋转开来。铜钱最终落在了西北方位的茶碗旁。
徐玉敏扬眉,笑着收起了铜钱“小二,结账。”她就到梁州去找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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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上一辆漆黑雕花马车平稳地驶在路上,车前车后是一色青衣劲装的武士,一望便知车内之人不是寻常之辈。
一骑从远处飞驰而来,在车前十几步处勒马停止,马上武士翻身下马到车前回话。
“有消息了?”车内传出一个男人冷沉的声音。
“是,无云上人应该往青州去了,最近有太多江湖人赶往那里。”
车内沉寂了一会儿,然后声音再次响起“其他几处没有消息吗?”
“尚无。”
“退下吧。”
“是。”
宽大舒适的车厢内,龙辰昱倚在靠枕上轻转着手上的一杯酒,眼阵半阖,若有所思。
一个月了,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只打听到了这个应该最有可能是她师父的道姑的行踪。
这种进展让他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妻子现在行踪不明,江湖又是一个乱局,她若有什么意外如何是好?
虽然,龙辰昱也觉得依他对妻子的了解来看,她遇到危险的机率应该也不是很大,但无法掌握的现状让他很不安。
“让其他人尽心,仔细打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她会找那个疑似她师父的无云上人吗?
龙辰昱有些不确定,若那无云上人不是她的师父又该如何?
狠狠一口饮下了杯中酒,龙辰昱心头略有烦躁。由兄长出头替他游说父皇母后矿他出京寻医,藉此外出寻找逃妻,终究是打乱了他与兄长的原定计划。
他可以为了兄长装痴扮傻,可以为了兄长忍辱负重,可是敏儿是他最不能割舍的,他也只能任性了。
想到兄长对他无奈地笑,龙辰昱心里叹了口气,他们一母同胞,他这次确实是重色轻兄了些。
“爷,前面三十里处便是洛林镇,天色已晚,我们是否要在镇上歇一晚?”
“嗯。”龙辰昱答得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