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己套个白的尼龙袋来拿了,脆脆地咬在嘴里。大饼则是先从面团里扯出一小团一小团,像现在街市里流行的小桔子的大小,在手心圆圆的搓好了,用拇指掐出个半圆,放几片葱,捏拢了;用小型的擀面杖磨平了,圆的薄薄的一片,甩几粒芝麻上去,平放在手上,利用大气压强和惯性的作用,迅速粘在火炉的壁上,眼看着几处胖起来,胖起来,再等等,便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给了等着的人。
梅干菜饼大约是近年才有的,以前我没有见过。做法和大饼没什么两样,不过把绿葱换成了黑不溜秋的梅干菜并几小粒猪肉。大概是因为沾了荤,价格涨了一倍。仍旧是薄薄的一片,却是一枚硬币了,有些不值得。然而店家们务实,学校的西门再没有人做大过了,闹哄哄地赶了梅干菜的风潮。真有些怀念以前葱花芝麻的大饼。咬上一口,窜出来一阵葱的香味,感觉不要太好。
5.砂锅和快餐
砂锅是深秋冬天才有的东西,具有强烈的季节性。现在正逢着冷冷的冬;砂锅让人吃着冒汗,是怕冷的人的首选。牛肉的,猪蹄的,三鲜的,大肠的,要什么有什么。牛肉砂锅最普遍,底层是粉丝,然后有几棵小青菜,几片香肠,几枚菌菇,两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鹌鹑蛋,最上面覆着几片牛肉——地毯式的铺法,绝不一片覆着另一片。情侣们碰着头吃一个砂锅,把几片牛肉让来让去地客气,冷了才肯吃下去,眼睛盯着对方,怕是在心里传递着,你看你,我吃了,你就没了啊。猪蹄砂锅香气四溢,但不宜在光天化日下情侣合吃。猪蹄整块的连在一起,一时之间不敢下手。一不做二不休,找个软肋,一口咬下去了,啃到一点皮,余下的还是大块头,怕还只有啃了。三鲜砂锅,有几枚小虾,据说是活的放进去的,红泱泱的浮在烫里粉丝间。开始吃一枚解谗,中间不知道有没有,全凭运气,最后吃一枚呼应一下,落得圆满——本来就只有三两枚而已。我吃的时候,不敢整个放在嘴里,怕像跳跳糖一样,在嘴巴里发作起来,乱蹦乱跳,张开也不是,闭着也不是了。
快餐是最简单的,不必排长队等着。什么大排,蜡肉,酱鸭片,萝卜青菜,随着自己一荤三素地挑。若是不怕嘈杂,不怕对着油腻腻的地面,尽可以在店里吃了再悠悠地回来。也可打包回寝室吃去。下面铺张过期的报纸,就这么吃了,四个菜窝在一处,也分不出谁是谁的味道,酸甜苦辣的全揉合在一起了。味道怪怪的,保管是没有吃过的新花样。说到大排,就想到它的面积,从前年到现在它是呈开口向下的抛物线下降,吃到x轴附近,我是死活不肯再吃了,宁可吃些琐碎的蜡肉或者梅干菜扣肉什么的。
6.鸡蛋煎饼和冰糖葫芦
这两样东西根本不是一回事,原本不应该在一起写;但因为觉得都是“一直俏”的东西,便自作主张地写在一处了。鸡蛋煎饼是把一小勺稀里糊涂的面粉,倒在一块乌黑圆溜的用火焰烫着的铁板上,用一个类似吸尘器的东西,一圈一圈转着涂匀,成薄如蝉翼的一片。哧哧地边缘蜷缩起来了,放个鸡蛋上去,再用吸尘器样的物品,涂匀,撒些葱屑,或者虾皮什么的。然后用两把形如斧子却扁平的黑铁片,两边一插,把半熟不熟的面粉鸡蛋翻转过来,又拿出类似油漆匠的刷子,上下左右地刷满辣或者咸的涂料,放一根早出锅的油条或者小的香肠,再翻起边缘,层层裹上油条,就是鸡蛋煎过了。女生们往往是窝在一起等着,叽里呱啦地交流着吃鸡蛋煎饼的心得。老板娘忽然就笑了,这不,牵着姑娘们的心了吧。
冰糖葫芦并不能时时等到。卖冰糖葫芦的人要不是一下子来了好几个,要么是一个也不来,空叫人等着。眼睛也望酸了,就是不来。连着翘望了几日,可终于来了。一串又一串的冰糖葫芦插在特别制作的木棍上,像一棵结满果子的小树,煞是诱人。一串冰糖葫芦拿在手里,便觉得自己年轻了;不止是年轻,仿佛是回到了晃晃悠悠的童年时代了。咬在嘴里,凝着的糖稀碎了,噼里啪啦在嘴里响,然后咬破了红彤彤的山楂果,一股浓浓的酸从鼻子里窜出来,清爽得紧,病怏怏的整个人提起精神来了。不要以为好吃,便不肯停嘴,一吃就剩下个竹签子了;全吃了太甜太酸,会生腻的。最好是隔个几分钟,心里痒痒了,再来一颗,不过你也得记得了,一串也就五六颗,别指望着能日夜嚼着它了。你便回味着吧,晶莹剔透的,甜蜜蜜的,酸兮兮的;一块钱的兑换,是一上午,一整天,一连几日的回味无穷。你回味着冰糖葫芦,回味着少年时代的嬉皮笑脸,回味着远走的烟一样的童年故事。那还等着什么呢,赶紧,赶紧来一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