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狗

    动物之中，我最喜猫和狗。小时候家里养过一两回，觉得有它们的存在，一个乡下人家才人员齐备了，生活才像样了。省去了它们的亲近与聒噪，不免觉得异常冷清；也觉得少了一种说不清的温情。

    猫和狗都是从远房亲戚家领养来的，他家里的母猫母狗生多了仔，照顾不过来。于是，猫和狗一起到了我家里。成长中的猫和狗，各有各的天地，互不相扰。稍稍长大了，敌对意识明朗起来，它们的地盘便有了冲突，常常有怒目而视的场景，但从来没有真刀真枪地争斗过。幸好如此，不然狗毛满天飞的日子，我可受不了，看着便招人的嫌了。它们是聪明的动物，不会搅翻了共同的生活乐土。有时候，外面的狗或者猫闯进来，它们便一致对外了。这一点和人一样，起了争端，怪的首先肯定是外族；祸起萧墙，总还是内部矛盾，慢慢来解决。不然被外族侵略占领了，哪里还有坐下来谈判的机会。

    猫和狗都喜欢在我的脚边磨蹭着，表示它们的亲近，看着也是一种欢喜。猫在白天是懒散的动物，在白花花晃眼的太阳底下，四肢盘拢双眼眯缝，不闻不问世间之事，大有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意境。到了晚上绿光闪闪，异常敏锐，出洞的老鼠，大多有来无回。狗呢，不像猫，它一刻也不愿意闲着，白天到处地跟着你跑，晚上还看门，生人不知好歹地闯进来，便是一阵叫，叫还是便宜你了，跑出来呲牙咧嘴，不免让人觉得恐怖。但以前的狗不咬人，主人一个口哨、一个眼神或者一声训斥，便乖乖地回草窝里去了，趴下来，眼睛盯着你，显出丝丝的委屈来。

    猫和狗就这样一直成长起来。某一天，猫开始在黑夜里叫春，过几天便走失了。狗的境遇从此也不好过，常常是落寞的；毕竟是处了这么久，猫和狗也有感情了吧。过几个月，猫回家来了，叼回来三只小猫。原来是寻它的爱情去了，还顺便带来了爱情的结晶呢。狗不再和猫争斗了，倒是神气的，把着门，不让小孩子进来胡闹。小猫满月，两只送了亲戚，一只留下来。两只猫一只狗，和我们一起走过了很多的岁月。后来我们家里的猫吃了鼠药死了，狗也在一年半载之后被狗贩子掳走。

    城里的猫和狗大多大鱼大肉，自然长得异常肥硕。我曾在朋友家里见过一只什么品种的母猫，圆滚滚的，看着便是没有生气，死沉沉的；叫起来，倒是春情荡漾的。至于城里的狗，要么是高大威猛的狼狗，铁链子拴住了，在楼梯口虎视眈眈，让人很容易想到水浒传里的镇关西或者蒋门神，膘肥体壮，凶神恶煞。要么还有什么长毛卷毛的哈巴狗，随着主人散漫的步伐，在大街上东张西望地行走。反正在我看来，城里的猫和狗要么是成了纯粹看门的畜生，要么是推崇到了玩物的台面上去。总之，这相互之间的温情在渐渐地丢失掉；要有，也是变了味的，不再那么单纯了。

    挺怀念那段日子的，有生趣也有温情。可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