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法字,苏东坡猛地恍然大悟:“‘终年荒芜河湖枯中’的河湖枯是没有水,水去不正是法字吗?”“对对,”佛印也大受启发“终年是十二月,十二月合起来是个青字呀。”“那不用说荒芜是个苗字了,”苏东坡马上说“荒芜是田上长草,正是苗字呀。”两人楞了一楞,然后齐声道:“谜底是青苗法呀!”苏东坡登时明白了昨天晚上申氏兄弟为什么不现身出来:这个谜语讽刺朝廷法令,可是杀头的罪名。佛印道:“这个申氏兄弟要么是大隐士,要么是绿林大盗!”苏东坡突然记起银库被盗的谜语,对佛印说:“莫非这申氏兄弟就是当初盗库银的人?”佛印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申字,两人端详了一阵,申字两端的水痕渐渐变干,剩下一个田字,苏东坡高兴的说:“申字不正是田中过来吗?”“那车中猴又做何解?”佛印依旧思索,苏东坡考虑半天不得其果,只得作罢。
当晚佛印和尚住在苏东坡家里,佛印虽是出家人,但从来不守清规。晚上吃过饭,佛印和尚又和苏东坡家的丫环聊了起来,佛印说他会算命,许多丫环都让他算,苏东坡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胡闹,一个丫环说她属猴,佛印装模装装样的掐着手指说:“猴属申”一句话说得苏东坡如当头棒喝,他一把拉住佛印说:“我想起来了,车中候也是个申字。”两人到书房内,苏东坡写下一个車字(车的古代写法),又写一个申字,对佛印说:“車中是一个申字,而猴正属申呀!”佛印也恍然大悟:“这么说来,盗库银的是申蘭、申春兄弟。”至此历时四个月,苏东坡才把心中疙瘩解开,长舒一口气。
后来王安石变法最终因用人不当失败,司马光为相,苏东坡被重新任用,再赴东京汴梁。上任途中,苏东坡一路见得都是民不聊生,不由大发感慨。这一夜冒雨度江,船到江中忽然停住不动,船家喊了一声:“一日夫,逮到鱼了,出来吧!”立刻旁边芦苇丛中闪出一盏鱼灯,由远而近,飞似的到了近前,原来也是一艘鱼船。船上跳下一条大汉,问:“门东草,鱼在哪里?”苏东坡知道碰上盗贼,先是惊慌,但听他们互相称呼,又放心了,他知道这撑船的门东草必是申蘭,那跳上船的一日夫必是申春,当即笑着道:“来人可是申蘭、申春兄弟?”两个人都吃了一惊,拿灯笼照苏东坡的脸,问:“先生莫非是苏大学士?”苏东坡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突然一起跪倒,道:“谢先生救命之恩!”苏东坡惊问此话从何说起,申蘭道:“我兄弟当年入库盗银,故意留下姓名谜语,后来又后悔万分,因为那狗官猜不出,未必先生猜不出,但后来您说也猜不出,我兄弟不知您是故意不说,认为您才力不如我们,于是开始犯狂。后来又在元宵节设谜来难先生,您又说不知,但刚才您一声呼唤,才知您是大智若愚,故意放我们一马,这难道不是救命之恩吗?”苏东坡要解释自己如何猜出的谜语,申氏兄弟只以为他在谦虚,船到对岸,兄弟两个又设宴款待,奉若圣人。临别前申蘭执意要苏东坡留诗一首,苏东坡稍一沉吟,写道:“风雨萧萧江上村,江湖豪客夜知闻。相逢不用相回避,世上而今半是君。”申春笑道:“先生真是爽快人,既然世上一半是强盗,让我们兄弟护送您进京吧。”
兄弟两个果然一路送苏东坡进京,后来苏东坡历尽人世沉浮,再也没见过他们,大概是做了隐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