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有轻轻开门板,又悄悄合上的声音。居民中那些浅眠敏锐的,已经觉察道场中发出的神秘动静。
但那是仙师的地盘。有时候,好奇不是好事情。
民房中的灯火断续亮起,又接连熄灭,宁远城开始溢出不安的情绪。在这些小光点静默不久,城道中自四方燃起了大光点,朝着道场方向汇聚。
赵齐放心情很不好。
难得今天遇见个修剑高手,却死活不肯与自己比武。换班后他先去买了两斤熟牛肉吞下肚皮,回营地里练了半天武技。因有点憋闷,使力过大累得像条狗。
洗漱完毕爬上床,睡意正酣却被叫醒,命令带上小队前去巡夜。奶奶的,发生什么事了?路上还挤了这么多羽城卫!那些嚣张的脸看得他没睡够的怒气更深。
“大人。”身边的兵卒手举火把,上前一步把缰绳放到他手里。
赵齐放粗眉络腮胡一并抖了抖,使了个眼色与小队一起翻身上马,跟随大部队朝着道场疾行。
三簇火焰熊熊燃烧,将道场正院的内壁映出亮色,在夜海星空的背景下格外闪耀。小队里一年轻兵卒惴惴不安,探过头来:“大人,仙师道场这是……失火了?”
“看情形是。”赵齐放拧着粗眉,语气不快:“今晚有得忙了。”
他话音未落,一道赤色流光自上夹带细微尖啸,迅捷地划破长空,直射入前方宽阔大院。紧接着,像是女人声音的嚎叫惨呼,带着诡异森然炸出道场!
赵齐放与周围人的马全体惊动,低鸣嘶叫扬蹄转圈。他一把勒紧缰绳稳住马匹,眼睛睁得老大:“看情形不是失火!”
道场正院。
巨型蛛网状碎裂出的白石,混着墙壁残渣与草木碎骨翻出大小粉末。云雁的脸和身上都沾了些,与她斗铠破碎处鼓出的腐肉一起,将人涂出斑马纹样。
她手中承影穿透了梵天不破的掌心,剑锋上鲜血与尸水齐齐滴落。
梵天不破仰头发出凄厉的嘶嚎,因魔化长大的身形迅速矮了下去。手掌上的疼并非难以遏制。心脏正中的那只直径有握拳粗的箭杆,与它前端包裹赤红灵压的箭头,才是重创她的本源。
空中赤色闪耀,崩裂出数道凌厉剑影。
南宫雅尔抡起金弓幻出极长的剑身,双手握拖在右侧。她整个人沉溺进纵横翻飞的光华剑影里,宛如天际袭落的流星朝下扑跃!
云雁看到她艳红如血的瞳,跳出疯狂的妖冶之火,她背部放佛长出两只尖锐的翅膀骨架虚影。仇恨杀意沸腾在那女子每处细胞,她弧线优美的唇角挑起一丝残忍微笑,令人不寒而悚。
虽然那仇恨是直指地面的魔俢,云雁依然被她的灵压威势震得周身摇晃,手脚发软。
初次见面时,被她神识打量的恶心恐惧感涌上心头。
现在云雁距离更近,感受更清。
那是悲伤,剧烈的悲伤。荡人心魄的悲伤。
南宫雅尔,为何会有鲜亮红瞳与骨翅虚影……难道她不是人族,也如眼前敌人般变异化形了吗?
云雁克制住惊诧与肉体的颤栗,抬手将承影自梵天不破掌中抽出,黑红血水喷涌挥洒!
她提剑上挑斩向敌人手腕,抬头仰望上空那道剑光中修罗般的丽影,唇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