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只是提起茶壶,开始往不过牛眼大的杯中注入茶水,口中道:“父亲还请少待片刻,尝尝这茶如何?”
裴矩也不在意裴宣的无礼,对此他已经习惯了,便在裴宣对面坐下,毫不客气地端起小巧的茶杯,抿了一口,却是眼睛一亮:“果然是好茶!”花间派对这些一向很是讲究,以他的品味,尚且要叫一声好,可见此茶如何了。
裴矩端着茶杯,慢慢喝着,却见裴宣的脸色依旧平淡,心中不由气馁,他有心修复父子关系,偏偏无从下手,裴宣简直滑溜得跟鱼一样,裴矩本身也不是什么能放得下脸面的人,说不出什么有意讨好的话,只得旁敲侧击,但是,裴宣却是将一切分得清清楚楚,压根没有什么渴盼父子之间温情的意思,对他好,他受着,然后便想办法还回来,一定要让他觉得两不相欠才好,这让无论在江湖,还是在朝堂都混得如鱼得水的裴矩只觉得棘手无比。
杯子很小,不过两三口的样子,还是那种小口,裴宣见裴矩杯中茶水已尽,便提起茶壶续水,口中道:“父亲难道是专门喝我这杯茶的不成?”
裴矩放下杯子,温言道:“为父只是见你就要随驾前往辽东,担心你遇到危险!”
裴宣心中冷笑,嘴上却说道:“父亲不必担忧,父亲莫不是忘了,儿子已经去过一次了!”
人一旦在乎了,就容易进退失据,就像裴矩当初面对石青璇一样,近了,担心生出杀机来,远了,又怕女儿有危险,只得不远不近吊着,比起石青璇来,裴矩对裴宣的感情更是复杂。他并没有爱过崔玉荫,当初成婚也就是两姓联姻罢了,他那会儿正跟祝玉妍打得火热,对崔玉荫完全就是应付任务一样的,对裴宣也算不上有什么感情。
裴宣自然能感觉到这一点,因此,裴矩如今这般作态,只叫裴宣觉得反感,明明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如今自己都差不多已经是成年人了,又冒出来惺惺作态,算是什么意思呢!何况中间还隔着一个崔玉荫,这让裴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正原谅裴矩,两人若是像以前一样,只是维持一个表面的关系,裴宣反而觉得自在,该给裴矩挖坑,定然毫不犹豫,偏偏,裴矩摆出一副怀柔,要和解的态度,这就让裴宣如鲠在喉了!
裴矩听裴宣这么一说,不由有些尴尬,只得说道:“上次因为杨玄感造反,因此无疾而终,这次看圣上的意思,却是一定要解决这事的!我知道你武功不错,但是,这次圣上是想要一劳永逸的,因此,难免高丽那边不狗急跳墙,只怕傅采林会亲自出手,届时,你跟在圣上身边,难免遇到危险!再说了,出门在外,你也得有个人帮忙打理一些琐事,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亲自动手!”
一边说着,裴矩一边将带来的两个人招呼过来,说道:“这两人手脚还算利落,也学过一点粗浅的武功,你便将他们带在身边,做个长随,平常洗衣叠被跑腿的事情,交给他们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