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么,屈突通对他杜子陵可是有着屡次提携之大恩,若是要他起兵擒拿屈突通的话,显然违背了他为人之准则。
“屈大将军与阴世师、骨仪等谋逆乱贼不同,尽管屡次违抗军令,可毕竟不曾造成太过严重之恶果,我家主公并非嗜杀之人,只消屈大将军解甲归田,一切皆可既往不咎,此一条,小弟可以性命来担保。”
关于如何处置屈突通一事,早在来潼关前,张君武便已经有所决断了,那便是其若肯交权,保证其生命安全,若不肯,那就只能请他去跟阎王爷喝茶了,哪怕是发动强攻也在所不惜。
“唔,那潼关这八万大军……”
杜子陵对杜如晦的保证还是信得过的,毕竟屈突通说到底还是朝廷重臣,在朝在野都素有名望,错非情不得已,不管是谁当权,为安抚民心之故,都不会轻易朝此等样人动刀子的。
“十二哥,若是面对外人的话,小弟大可虚言哄骗上一番,说甚保持全军独立完整云云,可真若是如此行了去,这八万大军的将来么,不是被送去当了填了坑,便是主军者全都被陆续砍了头,似这等例子,自古以来,多矣,想必十二哥也不愿面对这等将来罢?”
一听杜子陵问起了八万大军之安排,明显透着股想要以此大军为根基之心思,杜如晦登时便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杜子陵若是真想拥兵自重的下场会是哪般。
“这……”
杜如晦这等言语一出,杜子陵的额头上顿时便见了汗。
“十二哥应搞清楚一事,我家主公不是攻不下潼关,而是不忍再见关中战乱不休,也不愿见关中子弟再多有死伤,嘿,李贼四十五万大军在我齐郡军面前都不堪一击,潼关里这八万几无斗志可言的所谓精兵又岂能挡得住我齐郡军数十万大军之围剿,甚或都不用攻,只消将军卒们的家眷都带到关前喊上回话,只怕八万大军立马便烟消云散个精光了,还请十二哥莫要自误才好。”
饶是杜子陵都已是满头冷汗狂淌不已了,可杜如晦却并未就此作罢,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潼关大军的软肋之所在。
“罢了,罢了,十七弟且就说说张大将军将如何安排我潼关八万子弟兵罢。”
杜子陵乃是知兵之人,又如何会不清楚齐郡军若是真将潼关军的家眷赶到了阵前,八万大军就算不曾逃亡个精光,也断然不会有多少的斗志可言,仗都没打呢,潼关一方便已是败定了的,一念及此,杜子陵也就息了讨价还价之心思。
“十二哥恐怕还不知晓罢,我家主公两日前便已下了政令,重建府兵制,无论是潼关军还是齐郡军,一体重编,在确保战力的同时,也须得兼顾民生,至于军中诸将么,与齐郡军中诸将待遇一样,皆按功劳以及能力高下,重新安排,原则上比之原有官阶只会高不会低。”
见得杜子陵已打消了拥兵自重的心思,杜如晦也就没再多言罗唣,正容便将张君武开出的条件简略地述说了一番。
“唔……为兄倒是能接受这等条件,只是军中将领意见恐难统一,若是起了纷争,那……”
张君武所开出的这等条件说起来其实真不算高,既没有重赏,也没有高官厚禄,就杜子陵本人而论,虽是能接受,却也就只是勉强罢了,可要其拿这么个条件去说服持不同意见的将领们,他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十二哥,实话实说罢,您其实只有三天时间来安排诸事,过了这么个期限,位于郑县的大军可就要向华阴开拔了,一旦战事大起,那就不是整编的问题了,只怕军中所有将领,连同屈大将军在内,都得跟阴世师之流作伴去了。”
潼关坐拥八万大军,军械齐整,士兵也自训练有素,看似巍峨,可实际上么,不过只是无根之飘萍而已,根本不堪一击,张君武之所以选择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是真心不愿关中之乱持续下去罢了,但却绝不意味着张君武能容许潼关长久自立下去,于派出杜如晦前来说降的同时,十七万大军也在做着战前之准备工作,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在最短时间里解决掉关中最大的一个内患,此一条,在杜如晦来前,张君武便已跟其交过了底,正因为有着强大的武力为保证,杜如晦此际说项起来,腰杆自是挺拔得很,压根儿就没半点含糊与妥协之意。
“嗯……”
听得杜如晦都已将话说得如此之分明了,杜子陵也自没了脾气,长叹了一声之后,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