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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洛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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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他霍然推开了她,大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个待罪的门人,我带你回去,就不知要担着多少风险,甚至还可能受到门规的处治。”

    那**突然轻轻鸣咽起来,抽泣道:“我是个可怜的女孩子,我若不依靠你,叫我去依靠什么?”

    少年的怒容渐渐平息,柔声道:“我当然要保护你,无论怎么样,我也要将你带回家去,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不一直回去?”

    **轻位道:“珠宝,你知道不知道女孩子对珠宝的引诱,是永远没有法子抗拒的,我早就想到这里来了。”

    那少年叹道:“你可知道,江湖中我有多少仇人?”

    **道:“你为什么不化装、易容?”

    英俊少年剑眉一轩,怒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给我的容貌,我为何要隐藏,为何要易容?”

    那**又倒人他怀里,道:“小云,不要生气,我们马上就走,好么?你放心,没有人会伤害到你的。”

    她轻轻抬手,移去了窗上的支架,窗子又落了下来,但是她手掌抚过的窗台上,却竟然留下了一只指印。

    她指上仿佛涂有磷粉,这指印便在夜色中闪闪的发着光,像是一只魔鬼的手掌,在地狱边缘留下的痕迹。

    这的确是地狱边缘,因为此刻房中正是间充满阴谋的地狱。

    那美丽的**,却比魔鬼还要凶险可怕得多。

    她便是落日马场主人司徒笑的情妇温黛黛。

    她以她的美貌、手段、狡黠与柔情,编织成一个温柔但却可怕的陷阶,引诱少年云铮投落了下去。

    她编造了一个故事,将自己说成一个可怜而无助的女子,然后求云铮将她带出来,她求云铮:“带我逃出去,带我逃到天涯海角,让我们永远厮守在一起,我要远离这丑恶的世界,我只要你。”

    任性、倔强、天真而热情的云铮,很容易就上了她的圈套,他发誓要永远保护她,甚至要将她带回家去。

    他要将她带回大旗门的根据地,受到最妥善的保护,因他还要在江湖中流浪三年后,便永远和她厮守在一起。

    云铮的计划,正是温黛黛最大的希望。

    她将云铮的话告诉了司徒笑,自司徒笑那里,要来了一笔为数甚大的银子,便跟随着云铮一起“逃出”

    她一路都留下了暗记标志,让司徒笑可以暗地跟踪,云铮再也不会想到,他正带着自己的仇敌走回家去。

    此刻,窗子落下了,灯光更是朦胧!对面的屋脊上,却出现了一条人影,正是白星武。

    夜色中只见他嘴角带着一丝阴险而得意的笑容,喃喃自语:“好小子,这回看你跑到哪里去?”

    语声未了,远远屋脊后,已冲起一片火光。

    接着惊呼声、喊叫声、脚步奔腾声,一起响起。

    白星武潜身伏下,只听衣袂微响,黑星天已如飞掠来:“是这里么?”

    “看得清清楚楚,万万不会错了。”

    “可有什么动静?”

    “想不到大旗弟子,居然也弄了个妖艳的女子,此刻大约已在嘿嘿。”

    黑星天突然诧声问:“那是什么?”

    白星武随着他手指望去,便看到了那只发着惨碧淡光的指印。

    “小弟方才也在奇怪,不知那女人在弄什么玄虚,依小弟看来,那女人路道亦不甚正,只可惜一时间探不出她的来历。”

    “无论她是什么来历,也该下手了!”

    只见那边火势仿佛更大,但惊乱之声,已自平息,显见李家仆役俱都受过严格训练。

    沉吟之间,黑星天已掀起块屋瓦,正待扬手掷出。

    白星武扬手阻住了他:“事已至此,你我不如索性窜进去,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两人一起纵身掠下屋脊,他两人联手己久,彼此均有默契,微一以目示意,便待分自前后两扇窗子里闯进去。

    哪知他两人身形方自落下地面,斜地里突然飞来一点寒星,来势虽快,却不带半点风声,直打黑星天的肩头。

    黑星天全心俱在屋后,竟然毫未察觉,白星武突然飞起一足,直踢黑星天胸腹之间。

    黑星天暗骂道:“你疯了吗?”

    急忙闪身避过,他避开了这一脚,同时也避开了那点寒星。

    只听风声一响,暗器已自他耳畔擦过。

    白星武举手微指暗器发出的方向,甩转身“龙形一家”颀长的身躯,便随着这一指之势,箭般窜去。

    黑星大自也知道了原委,引臂随之掠去,旁边屋脊上人影微闪,又是一点寒星打到。

    黑白两人拧身耸肩,左右掠上了屋脊,两人心身俱都大为惊异,想不出是谁在暗中偷袭。

    白星武暗忖道:“难道他两人还有人护守?难道此地还有别的大旗子弟?难道我们行动已被李洛阳发现?”

    黑星大忖道:“莫非屋中那人已发现了我两人的行踪,是以故意作出安寝之状,却暗中绕来先发制人。”

    两人心中,俱有鬼胎,谁也不敢惊动了屋中人,更不敢惊动李宅弟子,各自闷声扑了上去。

    屋上人影在瓦面上轻轻一滚,竟滚到黑星天面前。

    黑星天掌上早已满蓄真力,当下闷哼一声,举掌切下,白星武已自转身扑上,飞足踢向这人影的背脊。

    他两人前后夹攻,俱都用了八分真力,发掌出足的部位,更都是那人的致命之处,有心要想将此人立时毙在掌足之下。

    那人影前后被击,仍然临危不乱,微一拧身,蓦自黑白两人足掌之间窜了过去。

    黑星天、白星武暗自心惊:“此人好快的身手!”两人也不答活,如影随形跟踪而至,又是三招击下。

    突听这人影轻笑一声:“两位真的要下毒手?”

    黑星天、白星武一起一怔,勒马悬崖,硬生生收住招式,身形退半步,一起凝目望去。

    目光之下,那人已仰面卧在屋瓦上,双手抱头,悠然含笑,赫然正是落日马场主人司徒笑。

    黑星天、白星武,惊愕交集,呆了半晌,黑星天翻身扑倒在屋瓦上。

    “司徒笑怎么也到了这里?”

    “小弟知道两位己到,自然追随在后。”

    “司徒兄当真是耳目灵通得很。”

    他面上虽在强笑,心中却有如沸熬油煎,暗暗忖道:“咱得到宝藏的秘密,难道又被这鬼精灵知道了?”

    要知他虽然号称“七巧玲拢”若论心智之好狡深沉,比之司徒笑却大有不如,这一点他自己也极为清楚。

    司徒笑微笑又道:“在下知道的事虽不多,只可惜两位知道的事,却嫌太少了些。”

    黑星天、白星武两人心中鬼胎更盛,相互对望了一眼,白星武突然面色一沉:“我弟兄确是知道得太少,是以有一事要向司徒兄领教领教!”

    “自己弟兄,怎用得上‘领教’两字!”

    “那房中乃是大旗弟子、我弟兄正要向他动手,怎料司徒兄突然伸手阻拦,幸好小弟命不该绝,否则方才便已死在司徒兄手下了。”

    他两人做贼心虚,便先发制人。

    司徒笑道:“无论是谁,今日要动房中那姓云的小子,小弟便是拼上性命,也要和他干上一干。”

    黑星天变色道:“此话怎讲?”

    白星武冷笑道:“难道司徒兄也投归了大旗门下?”

    司徒笑面带微笑,缓缓道:“两位可知此刻在房中陪着那姓云的小子的妇人是谁么?”

    白星武道:“管他是谁,我”

    司徒笑截口道:“她便是小弟的爱妾。”

    黑星天、白星武又是一愕。白星武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司徒兄能解释一下么?”

    他早已翻身卧倒,和黑星天两人将司徒笑夹在中间。

    司徒笑道:“两位可看到那淡绿的指印么?小弟便是一路跟着这标志而来,两位难道还不明白?”

    黑星天、白星武,暗中放了些心事:“原来他此来另有图谋,与我两人之秘密无关。”

    一念至此,黑星天面上便微微露出了一些笑容。

    “司徒兄行事一向鬼神莫测,小弟们怎会明白?”

    “此事说来话长,此处又非谈话之地,在下到了两位的安歇之处,自将详情奉告!”

    “在下落脚在后面的第十三重院落中。”

    “走!”

    直到他三人身影俱已消失,后面屋脊的阴影突然又有人影一动,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月光照耀下,这人影满身黑衣,黑中蒙面,在月光下翻了个身,静静的仰卧在屋脊背后的阴影中,却正是铁中棠。

    他听到此地另有大旗弟子,便猜测到八成必定是云铮,只是他行事谨慎,是以未曾贸然寻来,只是暗中留意着黑、白两人的动静,一路跟踪而来,等到黑、白两人要待动身时,他方要出手,不料却另有人先他而动。

    他再也想不到出手阻拦黑星天、白星武之人,竟是司徒笑,更想不到跟随云铮而来的,竟是司徒笑之爱妾。

    此刻他仰视着月光,以最大的智慧思索,他虽然不知道此事的前后始未,但转念之间,却已猜出了八成。

    刹那之间,他身上不禁骇出一身冷汗:“要是三弟一直将那女子带回家里,岂非是弥天大祸!”

    云铮的脾气,铁中棠是深深知道的,当云铮下了决心要做一件事时,谁也莫想改变他的主意。

    方才窗中的人影,铁中棠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两人之间亲密的举动,铁中棠看了更是担心。

    他知道若想要云铮回心转意,必定要拿得充分的证据揭穿这女子的阴谋,揭穿她的来历身份。

    他也知道这女子必定是他空前未有的强敌——美艳妖娇而狡猾的女子,任何人都难以对付。

    何况她背后还有那么强大的势力作为后盾,在这一场斗智兼斗力的战争中,他实无取胜的把握。

    他必须抓住她的弱点,她的弱点是什么呢?

    ——珠宝的魔力,任何女子都难以抗拒。

    他忽然想起她口中的这句话,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华灯又上,盛会再开。

    李府的大厅,比前三日更加热闹了,大厅中每个角落都充满了谈笑、人语、烟草的辛辣,脂粉的香气。

    勾心斗角的交易,便在其中悄悄进行着。

    江南大富家欧阳兄弟比往日来得更早,衣着更华丽,一双双眼睛,死瞪着邻桌那一群奇异的女子。

    横江一窝女王蜂,却仍然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越是这样,那群公子哥儿心里越是心动。

    第二号桌上的冯百万,目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像是狗一般四下搜索着,显见昨日的交易,他赚了不少。

    玉潘安潘乘风,仍然静静的站立在冯百万身后,坐在后面的一个艳姬,不时的偷偷伸手去摸他的手掌。

    云铮与温黛黛也来了,他也看到了角落中的黑星天、白星武与司徒笑,但他们却似根本不认识他。

    他暗中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根本不记得我是谁了。”

    突然一声狂笑,道:“俺又来了!”

    海大少依然敞着胸襟,手提布袋,大步而入,大厅中所有交易立刻停止,好奇的观望着这传奇的人物。

    他“砰”的一声将布袋放到桌上,大笑道:“今天俺更忙了,谁要这袋里的东西,快些说话。”

    未等别人开口,冯百万已站了起来,举起双手,大声道:“你袋里有多少件东西,老夫一起都买下了。”

    海大少眨眨眼睛,沉吟道:“仍是三十件,但价格”

    冯百万急急的动着手掌,大笑道:“做生意应该做得公平,昨日五百两,今日也该一样。”

    海大少摸了摸头,道:“也该一样么?”

    冯百万道:“自然。”伸手摸出一张银票,道:“这里是一万五千两,不折不扣,一文都不少。”

    他匆匆走过去将银票放到桌上,匆匆将布袋提回来。他昨日吃了甜头,此刻生怕海大少突然反悔不卖了。

    冯百万头也不回,道:“交易已成,不必再说了!”

    海大少忽然仰天狂笑起来,道:“俺袋里的东西算来每件只能卖二两银子,你确定要花五百两买去俺也没办法。”

    众人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吝啬成性,一手不拔的冯百万,今天居然也会栽个大跟斗。

    冯百万却已面如死灰,提着袋子一倒,袋子里果然都是最劣之物,他又惊又怒,颤声叫道:“你骗我。”

    海大少面色一沉,厉声道:“谁骗你,这是你自己强要买下的,你再说个‘骗’字,便砍下你的脑袋。”

    冯百万“扑”的坐到椅上,海大少望也不望他,将银票交给李洛阳,道:“李大哥替俺将这银子拿去济贫,俺先走了!”

    他狂笑着离座而起,大步走出厅外。

    大厅中人人俱在暗中鼓掌,云铮更是大为喝采。

    冯百万转身对潘乘风道:“去追,追他回来。”

    潘乘风面色阴沉,动也不动,冷冷道:“追什么?”

    冯百万暴怒而起,乾指骂道:“老夫化了大把银干将你请来,难道是请你来吃饭的么?”

    潘乘风冷削的面容上,忽然泛起一丝狞笑,道:“你自己心甘情愿,上当正是活该,怨得了谁?”

    冯百万气吼吼道:“反了反了,你”潘乘风冷笑道:“住口,大爷我已不干了,银子原封未动,全还给你,日后你挨枪挨杀,全与我无关。”

    冯百万变色道:“你好,你好,我我”

    潘乘风冷笑道:“你去死吧!”拂袖走向厅外。

    冯百万身旁的两个艳姬,花容一起大变,竟一起惊呼追了出去,道:“小潘,小潘,你到哪里去,别走呀!”

    冯百万更是气得火上加油,怒骂道:“贱婢,回来!”

    但她们却像根本没有听到,一直追出了大厅。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冯百万看来看去,看不到一张同情的脸,气得狠狠一顿足,也冲了出去。

    哪知他方自冲到门口,却与门外走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冯百万撞得连退数步,大骂道:“奴才,瞎了眼么!”

    门外那人也被撞得退了一步,却正是那“奇怪的老人”众人看在眼里,知道又有好戏看了。

    只听这老人也早已骂了出来:“你才是奴才,你才瞎了狗眼。”

    冯百万怒道:“你撞了我还敢骂人,要造反么!”

    话声未了,面上已被那老人打了个耳刮子。

    冯百万道:“好你打人!”

    那老人冷笑道:“你钱没老夫的钱多,势没老夫的势大,打了你还不是白打,你要怎样?”

    冯百万抚着脸想了半天,想到自己钱财实在比不上人家,盛气先减了一半,竟狼狈逃了!

    厅中又是一阵哄笑,这奇怪老人们着背,昂着头,走入大厅,令人失望的是那绝代艳姬并未同来,跟着他的只有两个童子。

    厅中的交易,自从这老人到了以后,立刻被刺激得活跃起来。

    许多人都想在这奇富的老人身上赚些银子,许多特别珍贵的珠宝,到此时被拿出来。

    他虽然老丑,但却不知吸引多少艳姬美妇的目光,他半阖着眼睑,舒靠在自己带来的织锦软墩上。

    他似乎闭目养神,其实什么人都逃不过他的目光。

    夜点过后,银算盘突然长身而起,仔细的打开他身旁的皮匣,取出了一套精光耀目的项链、耳坠和头饰。

    这一套首饰,全都是以龙眼般大小的珍珠所串,粒粒浑圆,粒粒同样,方一取出,立刻博得了满厅中人的惊赞。

    温黛黛的美目张大了,目中射出贪婪的光芒——这表示她纵然牺牲一切,也要将这套首饰拿到手。

    喊价开始,由一万两喊到一万五千五百两时,只剩下温黛黛、金二公子与欧阳兄弟竞争了。

    到后来温黛黛终于以无数道媚眼,一万六千两的价格击败了他们,她面上不禁露出了满足与得意的笑容。

    哪知那奇异的老人突然干咳一声“二万两!”

    温黛黛呆了呆,既是惊诧,又是愤怒,大声道:“二万四千两!”

    这已是她所有能拿得出的财产。

    那老人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缓缓伸出五根手指。

    银算盘微笑道:“阁下可是出五万两么?”

    答复是肯定的。

    银算盘道:“此地交易,要立刻付现的!”

    老人轻轻勾了勾手指,身侧的童子立刻取出了十足的银票。

    银算盘转目四望,大厅中惊喟之声又起,温黛黛呆坐在椅子上,面色灰白,充满了悲哀、愤怒与失望。

    她常会不择手段得到她所想要的东西——甚至可以出卖灵魂,但此刻,她却毫无办法可想。

    交易决定了,首饰箱子送到仍然半阖着眼的老人身旁。

    角落中的司徒笑轻笑道:“黛黛这次总算遇到对头货了。”

    黑星天道:“五万两买套首饰,除了这老头儿还会有谁会干!”

    云铮缓缓站了起来,柔声道:“黛黛,我们走吧!”

    温黛黛眼波瞧着那老人身旁的首饰箱子,竟看得呆了。

    云铮长叹一声,俯下身子,轻轻道:“那套首饰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温黛黛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我若是得不到我一心想要的东西,不知有多难受。”

    云铮呆了呆,缓缓坐回椅上。

    突听门外一阵怒马长嘶,十六条锦衣大汉翻身下马,鱼贯而入,个个手腕一震,齐都抖出了一面锦旗。

    十六面锦旗,俱是鲜红缎底黑丝绣字:“霹雳堂”

    旗分成两列,由阶下直达厅门,十六条锦衣大汉,人人俱是面容沉肃,身子箭一般挺得笔直。

    大厅中又惊动起来。

    “霹雳火来了!”

    司徒笑望见他面上的神色,双眉微皱,忖道:“他来了又有何妨,黑星天为何要面目变色?难道他是作了什么亏心事?”

    思忖之间,只见一位满面红光、锦衣华服、身材极为魁梧的长髯老人,自两列锦旗中大步而入。

    他衣衫极为华丽,颔下长髯也修得极为整齐,目光睥睨间,充满了洋洋自得,顾盼自雄之意。

    李洛阳抱拳迎上,笑道:“兄台光临,蓬革生辉”

    霹雳火摆摆手,大笑道:“你我兄弟,说什么客气话。”目光一转,道:“老夫此来,只是要寻黑星天说话。”

    黑星天、白星武、司徒笑三人早已离座而起,黑星天更是抱拳强笑道:“小弟在这里,兄台有何见教?”

    霹雳火大声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且问你,你将老夫的大徒弟带到哪里去了,八成准不是什么好事!”

    他当真是目中无人,竟在厅中喊了起来。

    黑星天面色又是一变,故作茫然:“谁?兄台说的是雷大侄么?自从月前分手以后,小弟也未见着他。”

    “真的没有看到?”

    “兄台难道还不信小弟的话么?”

    “这小子死到哪里去了!黑老弟,莫怪,莫怪,方才算我问错了你。

    这老人的脾气,当真有如霹雳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闭眼斜坐在椅上的铁中棠,心中又是一动:“黑星天果然是瞒着他们的,这倒好极了!”

    他心里立刻又有了主意,神情更是悠闲。

    他悠闲的站了起来,缓缓踱了出去,随侍左右的两个童子,手捧饰匣,追在他身后,缓缓转过了大厅。

    大厅后灯光已黯了一些,偏园中静无人迹,铁中棠脚步走得更缓,一条人影,急急赶了过来,竟是银算盘。

    铁中棠微笑道:“辛苦你了。”

    银算盘将手中一张五万两的银票还给了他,目光回转,突然悄悄问道:“你老人家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铁中棠眯着眼睛,嘻嘻笑道:“老夫只想借此逗逗那大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银算盘会意点了点头,笑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在下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三千两;自然要为您老人家守密的。”

    他抱了抱拳,又悄悄溜了回去。

    铁中棠目中闪动着得意的光芒,原来这首饰本是他家藏中的明珠,请名匠穿缀而成。

    他看中了最标准的生意人便是银算盘,便买通了他,串演出方才那幕戏,好教温黛黛入毅。

    哪知就在此刻,花丛中突然传出一声冷笑:“人家说越老越风流,这句话看来果真不差!”

    “什么人?”

    他心头虽惊惶,但仍不敢露出行藏,故意作得气喘喘的样子,大步赶了过去,拔开花丛一看。

    月光之下花丛中竟有一对男女紧紧的蜷曲拥抱在一起,那女子正是冯百万的爱妾,此刻眼波荡漾,气喘微微,衣上发上沾演了花瓣与碎草。

    她抬头望着铁中棠,面上非但没有丝毫羞愧之意,反而带着媚笑,两条粉臂,也仍然紧紧勾着那男人的脖子。

    那男子面容苍白,目光炯炯,却正是潘乘风。

    他手掌按着她的胸膛,口中笑道:“阁下若是勾引上了那荡妇,不妨也到这里来尝试尝试此中的乐趣!”

    那女子咯咯娇笑道:“这里真好玩极了,我们看得到别人,别人却看不见我们,你试试就知道多么好玩了!”

    铁中棠暗中怒骂,口中冷冷道:“你说什么?老夫不懂。”

    潘乘风哈哈一笑,道:“在下也是此道中人,阁下在我面前,大可不必隐瞒了,在下积数十年的经验看来,那女人的确是条好鱼,而且极易上钩,只是她那小白脸,看来倒是个武功不弱的会家子,颇不好对付,阁下的心思若是被他知道嘿嘿,那却不好办了!”

    铁中棠将错就错,故意作出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潘乘风笑道:“只是阁下身旁若是有个像在下这般的人守护,那厮也只好干瞪眼了!”

    铁中棠冷笑暗忖:“想不到这厮竞敢在我头上打主意了。”口中道:“你难道是想来做老夫的镖客么?”

    潘乘风笑道:“在下去了个差使,自然想再找一个。”

    铁中棠忖道:“你既然要利用于我,我难道不会利用你么?”口中却冷冷道:“替老夫做事,岂有如此容易?”

    潘乘风面色一沉:“两利之事,你难道还不愿意么?”

    “你做了老夫的镖客,便要服从老夫的指挥。”

    “这个自然。”

    “那么你此刻便站起来,随老夫回去。”

    潘乘风毫不迟疑,长身而起,却被那女子一把拉住衣襟:“你看上了别人,就不想我了么?”

    潘乘风面如寒霜:“放开!”

    “不放又怎样!”

    她还在撒娇放刁,要抱住潘乘风的大腿,哪知潘乘风突然飞起一足,踢在她胸前的“将台”要穴之上。

    将台穴直通心脉,乃是人身死穴之一,那女子如何经受得起,双眼一翻,声音未出便倒了下去。

    铁中棠吃了一惊,忖道:“这人好狠毒的心肠!”

    潘乘风神色不变,笑道:“请看在下这镖客如何,唯恐这女了泄漏阁下的秘密,便先宰了她灭口,连恩情都顾不得了!”

    那两个童子已吓得面色发白,铁中棠也故意颤声道:“你竟敢在这里杀人,不怕李洛阳知道么?”

    潘乘风冷冷笑道:“在下这是在为主人做事,此事该如何发落,就全要看阁下的主张了!”

    铁中棠道:“你怎么能赖在老夫身上?”

    潘乘风道:“阁下若不愿承当,在下只有将事情的始未说出来了。”他知道已将这老人控于掌中,是以神色大是得意。

    铁中棠故意皱紧了眉头,沉吟道:“那么那么”

    忽然双眉一展,轻轻道:“乘着此刻大家都在厅中,你偷偷把这尸身往别人的房里一送就算了!”

    潘乘风笑道:“好主意!果然姜是老的辣!”

    铁中棠道:“第十三号桌上的人,面目甚是可惜,又曾经得罪过老夫,就将这尸身送到他们那里去吧!”

    潘乘风笑道:“好极好极!黑星天那厮,的确讨厌得很!”

    他抱起尸身,道:“我片刻即回。”

    铁中棠道:“老夫在帐幕中相候。”

    潘乘风道:“好!”纵身一跃,急掠而去,此人自号“乘风”轻功果然高妙,霎眼之间,便已去远了。

    铁中棠目中闪动着得意的光芒,大步走了回去,走过冯百万所居的二重院落时,院门外,阴影中,仿佛隐藏着两条人影。

    铁中棠心念微动,远远凝目望去,这两条人影一个自发皤皤,一个身躯瘦弱,竟是那褛衣老妇与跛足少年。

    他自从服下千年参果后,目力已大异常人,虽在黑暗之中,仍看得清清楚楚,对方却未见到他。

    他心念一闪,立刻远远躲到墙角后,那两个童子千灵百巧,两人对望一眼,立刻从另条路走了。

    他们本就受过严格训练,绝不过问主人秘事,绝不泄漏主人机密,就算主人是强盗,他们也一样听话。

    那祖孙两人听到脚步声,立刻拧动身子,见到只是两个童子走过,便也未将之放在心上。

    又过了半晌,跛足少年轻轻道:“师父,冯老头回来了,那厮怎的还没有回来,徒儿已等得不耐烦了。”

    褛衣舍妇冷笑道:“急什么,为师已断定是他,他还逃得了么?便宜他多活了这几日,已是他运气了!”

    铁中棠大疑:“这两人名为祖孙,实为师徒,显见也是乔装而来,必定有所图谋,只恨我江湖阅历不丰,看不出他的来历。”

    思忖之间,那跛足少年已在暗影中腾身而起,口中说道:“待徒儿去前面看看,那厮是否还在大厅中?”

    这少年不但身法奇怪,一纵数丈,丝毫没有残废之态,而且胆量更是大得出奇,竟将此间视作无人之地。

    那楼衣老妇也不阻拦,似乎对他的武功甚是放心。

    铁中棠更是惊异。

    他师徒寻仇的对象一定就是玉潘安潘乘风,却不知他三人之间有何仇恨?

    第二重院落铮,是一片草坪,前后的灯光,都照不到这里,院落里也没有燃灯,四下暗影幢幢,显得十分黝黯。

    黑黝黝的草坪上,又传来一阵笑声。

    六七个女子,环佩叮当,一路嘻笑着走了过来。

    她们步履都十分轻灵,正是横江一窝女王蜂,四下无人迹,她们不再装作。

    一个身材纤小,面如银盘,眼波最媚的圆脸少女在叹气:“那老头真是财东,只可惜人太老了些,否则”

    另一个身材高挑的绯衣女子,却在笑:“姚四妹不但爱财,还爱俏,我就不爱这些,只要有银子,老少都可以。”

    “谁像你这个专收破烂的,我看你对天杀星那大胡子都有些胃口。”

    绯衣少女伸了伸舌头:“那杀星我可不敢惹他。”

    “有什么不敢惹,只要有机会,我照样要勾引勾引他,看他到底有多狠?”

    突然一阵大笑:“看样子俺艳福来了,谁要勾引勾引俺,只管请过来。”笑声粗豪,正是大杀星海大少!

    他手中倒提着一只朱红酒葫芦,胸襟敞得更开,醉态可掬,脚步踉跄,迈开大步走了过来。

    横江一窝女蜂王,有的惊呼,有的以袖掩面,有的已笑得弯下了腰。

    那圆脸少女指着以袖掩面的紫衣少女:“就是她,就是她,她要勾引你。”

    紫衣少女笑道:“你就,你敢再说”

    她张开两只手,笑着去呵圆脸少女的腰肢,圆脸少女笑着求饶:“好妹妹,我再也不敢说了。”

    紫衣少女红着脸:“你逃,逃到哪里去?”突然被海大少一把捉住了手腕,她身子一抖,倒进海大少怀里。

    海大少大笑:“就是你这小丫头么,来来,让俺瞧瞧。”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瞧了几眼,突然凑上脸,用他那个钢针般的虬须在她那粉嫩的娇靥上狠狠擦了几下,开怀大笑:“你怕不怕?”

    圆脸少女半仰半闪,娇喘微微,颤声求饶,一只手却要去勾海大少的脖子。

    哪知海大少忽然一手推开她。

    “就凭你这样的小丫头,还勾引不到俺。”语声中大笑而去。

    圆脸少女被他推得跌倒地上,又是惊诧,又是羞怒,在地上狠狠呻了一口:“臭男人,臭胡子。”

    横江一窝女王蜂又是欢笑,又是惊骂,突听有人说:“姑娘们什么事如此高兴,小生们也来凑凑热闹如何?”

    原来欧阳兄弟们也跟着来了。

    “横江一窝女王蜂”立刻顿住笑声,一个个垂眉敛目,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神情,低着头走了。

    欧阳兄弟们手摇折扇,跟了过去。

    海大少站在远处喝酒,大笑道:“孩子们,回来吧,莫要再去掏马窝蜂了,被蜂子刺一下,可不是玩的。”

    一个少年转过身来,似乎要待怒骂,却被另一人拖了回去。

    海大少笑笑,忽然轻叱:“什么人?鬼鬼祟祟藏在那里!”

    铁中棠吓了一跳,海大少目光炯炯,却在望着那褛衣老妇的藏身之地。

    就在这时,第二重院落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呼!惨呼声中,冯百万满面血污,衣衫不整,踉跄奔了出来。

    “李洛阳,李洛阳在哪里?”

    海大少急窜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肩头:“你疯了么!”

    轻轻一掌,掴在他面颊上。

    冯百万挨了一掌,神志似乎稍微清醒了些,木然呆了半晌:“我杀了人!我杀了她。”

    “你杀了谁?”

    “银蝉那贱人,她偷人养汉,还要杀了我私奔,我就先杀了她。”

    海大少大怒:“为了个贱女人,你值得么?”

    冯百万呆了一呆,居然痛哭了起来。

    此刻李府的少主人李剑白:已领着四个家丁急赶了过来,远远处也已响起了骚乱的脚步声。

    铁中棠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大乱的前奏,这平静多年的珠宝世家,眼看就要有更大的变乱发生。

    于是他悄然跃起,经过第二重院落时,果然见到那荡妇的尸身倒躺在地,身侧还有只箱子。

    她显见是因为恋好情热,竟要席卷细软,找潘乘风私奔,却被冯百万发现,才造成这件命案。

    铁中棠暗暗叹息,身形不停,回到自己的帐幕前悄然落地,只听里面潘乘风的声音笑道:“姑娘,此后我们已是一家人了,你怎能将在下赶出去?”

    接着就是那艳婢茜人的声音:“滚出去,你竟敢对我家姑娘如此无礼,你不要命了么?”

    铁中棠大步走了进去,看见水灵光坐在角落里,茜人挡在她身前,惊喜出声:“好了,我家主人回来了。”

    潘乘风首笑道:“你问问他,可是他要我来的?”

    铁中棠面色沉重:“事办完了么?”

    “办得十全十美,谁也不会怀疑到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件事你纵能脱身事外,别的事你只怕是逃不脱的了!”

    潘乘风变色:“此话怎讲?”

    铁中棠道:“冯百万已经为你杀了人了,这笔帐少不得要找到你头上,还有那海大少也不会放过你。”

    潘乘风展颜一笑:“冯百万杀人与我何关,那姓海的与我多年对头,也未见得能将我怎样。”

    “可惜此刻情况却不大相同,何况你还有个极厉害的对头,一心要取你的性命。”

    “什么人?”

    “就是那褛衣老妇和跛足少年。”

    潘乘风呆了一呆,沉吟道:“他们,我与他们无冤无仇”语声未了,颜色突变:“是她,难道是她”

    铁中棠冷冷道:“你已经想出她的来历?”

    潘乘风踉跄的倒退了好几步,虚弱的倒坐在椅上:“她她怎么说的?”

    “她说要你的命!”

    潘乘风伸手一抹脸,汗珠随手而落。

    铁中棠道:“你在老夫面前,吹得天花乱坠,老夫倒也相信了你是条响当当的英雄汉子,哪知你见了个老太婆和小孩子,也如此害怕,嘿嘿,这样的英雄,老夫实在不敢领教。”

    潘乘风怒火似要发作,但身子刚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不错,我确是怕她。”

    他“拍”的一拍桌子,厉声接道:“但除了她之外,若有人敢对我姓潘的无礼,我照样要割下他的脑袋!”

    铁中棠冷笑:“她是谁?你为什么要如此怕她?”

    “她她的名字唉,说出你也不会知道。”

    他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仿佛只要说出她的名字,便有灾祸临头。

    “你不敢说?”

    “就算我不敢说,你又怎样?”

    “你说话最好声音小些,莫要被她听到了!”

    潘乘风呆了一呆,怒气全消,颓然垂下了头。

    铁中棠道:“但是你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潘乘风道:“你是不是怕我连累你、你既已作了我的雇主,有什么事自然要和我一起承担。”

    铁中棠故意变色道:“那怎行,你快走吧!”

    潘乘风道:“走,她既已知道那件事是我干的,我还走得了么,你不知道她是谁,怎知她的厉害、她一来至此间,不单我要倒媚,恐怕连那李家父子也要遭殃了!”

    他语声中已毫无生气,显见是心中充满了恐怖之意。

    铁中棠仿佛更是惊慌。

    潘乘风瞧了水灵光一眼,冷笑道:“我只有藏在这里,你再设法将我送走,否则我若死了,必定拖你在一起。”

    铁中棠故意呆了许久,仿佛己说不出话来,水灵光早已知道他心智过人,此举必有用意,是以也绝不开口。

    过了半晌,只听他长叹道:“除此之外,你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么?”

    潘乘风冷笑着摇摇头。

    铁中棠道:“老夫倒有个妙计”

    “什么妙计?”

    “此刻在这里的武林中人,除了你与姓海的之外,还有什么显赫的人物?”

    “司徒笑、霹雳火,还有那黑白双星,这几人势力勾结,在武林中可称一时之霸。”

    “这几人么?嘿嘿,老夫只要替你在他们面前说几句话,他们必定就会全力助你。”

    潘乘风精神一振:“真的?我若有这几人相助,情势便大力改观了,但他们又怎会助我?”

    “老夫自有妙计,只要你听话就行了!”

    “阁下若真的有此妙计,帮了在下这次忙,以后阁下无论有何事发生,在下也必定会全力相助。”

    铁中棠走到案旁,提笔写了两张字柬,封得严严密密:“你先要设法与霹坜火单独谈话,将这一字柬交给他,他看了必定会答应全力相助你,你等他立下重誓,才能将这第二张字柬取出。”

    潘乘风半信半疑,接了过去,铁中棠又提笔写了两张字柬:“这两张是要交给司徒笑的,方法也和前面一样。”

    然后,他又写了两张字柬,要潘乘风先后交给黑白双星,潘乘风病急乱投医,也只有姑且一试了。

    铁中棠正色又道:“你万万不可将字柬弄错,否则必有大祸,也万万不能提起老夫,否则他们便不会出手相助了。”

    潘乘风呆呆的望着他,只觉这老叟越来越是神秘,然后才掀开珠帘窥了窥外面的动静,悄悄掠了出去,珠帘犹在飘动,他身形便已消失。

    铁中棠望着珠帘冷笑道:“狡猾好色的淫徒,司徒笑、白星武,这次你们都要受些罪了!”

    水灵光轻轻叹息:“我我真笨,你究竟在在做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铁中棠看着她,眼中立刻恢复了和蔼的光芒:“我安排了一个连环妙计,要教那些人没有一个能逃得出我手里。”

    “你你愿意让我知道么?”

    “我要叫司徒笑、白星武那般人先自相残杀起来,再要那个神秘的老妇人去那里追寻潘乘风,他们已发下重誓,少不得要保护着潘乘风,那神秘的老妇便也不会放过他们,再加上那具尸身、李洛阳、海大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最后自必形成混乱之局。”

    水灵光凝眸望着他,见他脱下长衫,露出里面一身黑劲装,又取出一方黑中蒙在面上。

    他无论做什么事,动作都迅速己极,举手投足间,仿佛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轻快而流畅。

    他又自榻上的锦褥下,取出了一柄乌鞘长剑,反腕抽出,仔细瞧了几眼,剑鞘毫无装饰,剑光却宛如一涨秋水。

    水灵光缓缓走到他身前,将长剑以丝条缚在他背上。

    铁中棠将将剑柄移到他能在最短的一刹那那间拔剑出鞘的位置上,轻轻的说:“我要走了。”

    水义光轻轻点了点头,铁中棠已走到床前,水灵光忽然幽幽叹道:“你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告诉我?”

    “我上去就来。”

    “我个知道是不是也能帮你的忙”

    铁中棠柔声笑道:“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比你冒险去做任何个的。”一拭珠帘,飞身而出。

    忽听水灵光的声音在身后道:“你,要小心了。”

    刹那间,他心头突然涌出一阵奇异的情感,也不知是甜蜜还是感激,只觉身子似乎比往常更轻了许多。

    但这份轻松的感觉瞬间便又消失,只因一切事虽已安排妥当,但最困难的却是要使云铮知道身边女子的秘密。

    他掠到门外,远远似乎有条苗条的人影袅娜走了过来、行路的姿势,仿佛是风中的柳枝,带着一种媚人的波浪。

    铁中棠大喜:“她果然来了!”

    思忖一转间,他便己倒掠而回,掠入帐幕。

    水灵光大奇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铁中棠摇了摇手:“你们先到后面去。”反手扯下蒙面的黑中,卧倒在锦榻上,将剑柄压在枕下,将锦褥盖在身上。

    水灵光顺从的带着茜人和童子们走了,似乎只要是铁中棠说出的话,他便会毫无条件的顺从,甚至连问也不问。

    微风过处,珠帘外果然已有一阵淡淡的香气飘了进来,淡淡的珠光中,现出了一条朦胧的人影。

    这人影在帘外巡了半晌,轻轻的问:“里面有人么?”语声娇媚,带者一种甜丝丝的荡意。

    “这里面又不是坟墓,怎么会没有人?”

    帘外轻轻一笑,道:“老爷子你真会说话。”

    铁中棠大声:“谁说我老?”

    帘外的笑声更是娇媚,道:“老有什么不好,少年人冲动鲁莽,哪有老年人体贴温柔。”

    语声未了,温黛黛已掀起珠帘。

    温黛黛冷笑着走上前去,对着水灵光双手插着腰:“我年纪比你大,你该参拜参拜我才是。”

    语声未了,已被铁中棠一把扯了回去,反手一掌掴在她面上。

    温黛黛跳了起来:“好,你打我!”

    铁中棠面如青铁,正反又是两掌。

    他心中充满了对云铮的怜悯,对这妇人的怨恨,两掌打下,温黛黛粉红的娇靥上已现出十条血痕。

    她泼辣凶野之气,也被这两掌打了回来,流着泪颤声道:“求求你,不要打了,我愿意拜她!”

    水灵光却说:“你你不用拜拜了。”眼睑垂落,目中似乎也流下泪来。

    刹那间的沉寂,瞬即被一阵呼声击散。

    钟声余韵中,一个李宅家丁大步奔了进来。

    他惊疑的四下望了一眼,立刻垂下头去,躬身道:“家主有令,请各位速去前厅,有要事相商。”

    铁中棠挥手道:“知道了!”

    这家丁应声后退而出,却又忍不住对这奇异的帐幕中奇异的情况偷偷看上两眼。

    铁中棠心中暗暗叹息,口中沉声道:“茜人,你陪姑娘在这里好生歇息,我带她到铮厅去。”

    水灵光道:“你不要我我去么?”

    铁中棠心乱如麻:“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这时温黛黛红痕未退的面靥。上,却又泛起了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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