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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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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谢韬指着青虚子问。

    “九华山虚云观的青虚子,在江湖大名鼎鼎;在路上他暗算在下,被我擒来了。兄台尊姓大名?”逸云已记不起谢韬,所以询问。

    谢韬一怔,随即大笑道:“华老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在辰州府城以及大珠台盛会,你与周姑娘曾救了在下父子三人,且助在下得报大仇。在下谢韬,华老弟怎忘了?”

    “谢兄这一身官服岔眼,在下不敢相认。”逸云只好藉口含糊混过去了事。。

    “华老弟见笑了,兄弟身不由己。先父谢鑫,年轻时任职燕王驾下,官职是燕山中护卫副千户,后人锦衣卫。兄弟因是世袭,无法摆脱皇家羁绊,无可奈何,华老弟幸勿见笑。”

    “小弟怎敢?谢兄是领小弟晋见王爷么?”

    “老弟随我来,王爷在密室久候多时。”一面走一面说:“昨晚将五更之时,来了两个夜行人,侵入内殿”

    “人抓到了么?”逸云急问。

    “一个侵入内府,自称是山海之王,被兄弟协同青虹剑客张百户截住斗门。来人身手了得,逃出西阙,另二人在外接应,被张百户用白羽箭射中。可惜:箭中要害,立时毙命,冒充山海之王的人已经逃掉了。”

    “可认出死者的身份?”

    “没人认识,就等老弟前来分辨。”

    两人从偏殿进入内庭,在庭台楼,中穿折,不久到了一座水阁中,踏过一道九曲朱栏石桥,进入水阁。

    每一处角落,皆有全副戎装的甲士隐伏的水阁在一座宽阔的活水大池中,四周花木扶疏,亭楼散处,这是早年的九龙池,可是已没有往昔的气魄了。

    水阁高有三层,六角玲珑,占地约亩余,玻璃瓦,高飞檐,风铃叮当,内是雕龙画凤的大柱,外是白石楼花栏杆,雕花紫铜长窗,金碧辉煌,美仑美奂。

    六座阁门皆有劲装护卫把守,戒备森严。王爷早已得到消息,叫青虹剑客与四名护卫在阁门相迎。

    王爷换了一身鸦青金绣便袍,仍佩着长剑。今天他似乎有点高兴,脸上阴鸷的神情减去不少。

    逸云将青虚子交与谢韬,抢前长揖到地;他不是不知跪拜的习惯。而是没有跪拜的习惯。礼毕朗声说:“草民华逸云,依限如期投到。”说完再长揖。

    王爷知道这位草野奇人的性情,不以为怪,向阁内举手虚引说:“华壮士少礼,本蕃专诚等候多时,请进阁内一叙。”说完举步入阁。

    “草民遵命。”逸云在后跟入。

    阁中摆设着琴棋书画,绣帷珠帘,显然这是王爷养心的静室,书案上金鲵鼎焚着龙涎,异香满室。

    近北一面,八招的高大金屏之下,摆着一座雕花檀香案,案上无甚摆设,中间一张虎皮交椅,案旁是四座锦墩,向两侧并列。

    王爷在交椅上落座,含笑向左首锦墩举袖虚抬,说:“壮士请坐。”

    “草民不敢。”逸云躬身答。

    “华壮士,本蕃易便服相见,意在彼此免受拘束。武林中人天性豪爽,壮士不会令本蕃失望吧?”

    逸云只好谢坐,侧身坐下了,青虹剑客与谢韬,则在王爷左右分立。

    逸云取下珠宝囊,搁在案上说:“昨夜冒犯王爷虎驾,草民罪该万死;但为情势所迫,尚望王爷恕罪。草民昨夜走后,听谢兄说曾来了两个夜行人,惊扰王爷虎驾,可否让草民察看尸体?”

    “可惜走了一个,那人竟能深人寝宫附近,大出本蕃意外;如无壮士临行关照,他们可能成功了。带尸首!”王爷不胜含怒地叫。

    人还未带上,逸云已着手将珍宝囊打开,一面说:“上次在高泉山截留下金毛吼的包囊,草民特来呈缴,其中除了在陕州以六百两银票卖出一颗珍珠外,全在这儿。”

    囊一开,上千件奇珍全堆在桌面,宝光耀目,令人眼花缭乱。除昨晚已呈缴了的首饰盒外,另三个也在内,其中当然有没有尾巴的玉麟。王爷的眼睛,顿现光彩。

    所有的人,全被这些珍宝惊住了。王爷用手拨动说:“这些东西并无大用,但价值千万,金毛吼这恶贼,为了这些东西,不知伤了多少人命,造了多少孽。壮士对这些宝物,有何打算?”

    “草民请王爷行文于天下,使物归原主。”

    “不必了,凡藏有珍宝之人,绝非升斗小民,壮士可留为后用。”

    “草民浪迹天涯,不需此物。如王爷不将物归还原主,可否将其变换金银,用之救济贫民,也是王爷一场功德。”

    “好!本蕃定然办到。”

    “草民请求王爷,赦免太阳老店店东之罪。”

    “本蕃即下令河南知府,立加释放。”

    “谢谢王爷。”

    这时候,门外两名护卫,已将尸首抬入厅中放下,并将一把寒芒闪烁的分水刺搁在一旁,行礼退出。

    逸云一见分水刺,惊叫道:“是他!”

    “谁?”王爷问。

    “死者叫弱水神龙骆啸天,乃是祁连隐叟的好友。”

    谢韬一惊,急问道:“祁连隐叟宫宁么?”

    “正是他!”

    “怪不得另一人剑气澈骨奇寒,可能就是那老魔;”

    逸云倏然站起,说:“他们现在龙门奉先寺左近匿伏,草民须追上他们。”

    “血案与他们有关!”王爷问。

    “八成儿是他们,因宫老魔与草民有杀徒之恨,他们今晨已离开洛阳,这些天他们住在水和坊关洛老店中。前晚出事,他们在店中即不安份,王爷可派人前往店中细查。”

    谢韬接口道:“启禀王爷,卑职即率人驰往龙门。”

    “好!传令下去,调用府中铁骑。”王爷答。

    “请带二十具连弩,由草民动手拿人,如成人不突围而走,请勿插手,以免多伤性命,可用连弩攒射,切记不可近身拼搏,贼人中无一庸手。”

    “卑职即伴同华壮士前往。”青虹剑客接口。

    逸云告罪出厅,提入青虚子放了,禀道:“草民擒得一名仇家,其中定有隐情。因这人并不认识草民,不知因何竟知草民行踪,乘机在街心下手暗算,此中大有疑问。草民疑借片刻,先问问其中隐情。”

    “壮士请自便,唔!他身上带有军器,先搜他一搜。”

    青虹剑客起身走出,他经验老到,手在青虚子身上一阵乱掏,脚旁便堆了不少玩意。

    一把墨绿色的小剑,一个草囊;囊中有瓶瓶包包,里面盛了膏丹丸散。一匹雕工极精的红宝石小马,一个翡翠如意项饰,一支晶钻凤头钗。

    腰带中,搜出十二把柳叶刀。左手臂套中,有三枝子午三棱箭。

    青虹剑客将宝石小马项钻钗呈上,禀道:“禀王爷,全是前晚血案中的赃物。”

    “问问他。”

    青虹剑客走到青虚子身边,拈起子午三棱箭,微笑道:“阁下,天下间能使用这种歹毒诡异暗器的人,屈指可数,你还是从实招来的好。”

    “呸!你小子是啥玩意?,你配盘问贫道?”

    逸云拈起黑绿色的小剑,说:“青虚子,你这把剑可以用气用驭,上有奇毒,见血封喉。加上你的蘸毒子午三棱袖箭,也许能取我的性命。你该从身后悄悄下手,杀我易如反掌。天网恢恢,你失策了,也太贪心了,反而自投绝路,何苦来哉!”

    青虚子目毗欲裂,大骂道:“小狗!你会有那一天的。要不是师兄想活捉你剥皮挖心,你早该死在贫道之手。”

    “四宗血案,到底你师兄两人所为呢?还是与祁连隐叟共同下手的?”

    “人多着哩!但你永远不会在贫道口中得到线索。”

    青虹剑客用食指拈了一枝子午棱箭,蹲下身子,面泛微笑道:“你会说的,道爷。

    这是你的独门暗器,张某用这玩意对付你,你会说。”

    “华某也替你用元阳真火烘裂浑身奇经百脉,双管齐下。不怕你是铁打的金刚,钢铸的好汉。”逸云也笑着说,蹲下了。

    三棱箭嗤一声响,划开了青虚子的胸衣,箭尖儿又搁在他的鼻尖上轻轻拂动。

    “死,就死干脆些。道爷,你还是说的好。”

    青虹剑客脸色一冷,阴森森地发话。

    青虚子当然知道他自己的暗器,是如何的歹毒,只觉得心中一凉,急声道:“箭拿开,好汉做事好汉当,贫道与师兄两人所为。”

    “祁连隐叟呢?”

    “他仅负责透露风声,并行刺昏王,分头行事。”

    “前晚他们为何不入王府?”

    “来了,因五派门人与喇嘛都在府中,且时辰不够,致未下手。”

    “谁告诉他五派高手全来了?”

    “逍遥道人玄盛。”

    “砰”一声响,王爷一掌拍在案上,怒叫道:“可恶,速派人请武当的牛鼻子。”

    “禀王爷,玄盛一群人已经在晨间出城,不知去向。”谢韬躬身答。

    “他们在安乐窝之东五里地,洛河边一座小村里。”逸云接口。

    “去!全给我捉来。”王爷怒叫。

    “遵命。卑职即行带人前往。”谢韬告退走了。

    逸云也起身告退道:“事不宜迟,迟恐生变,草民即与张护卫带人前往龙门擒人。”

    “好!小心谨慎,祝你们马到成功。”

    “谢谢王爷祝福,草民先走一步。”他长揖告辞出阁,仍由谢韬领他出府。

    不久,两队铁骑奔向天津桥,蹄声雷动,声势汹汹。第一队是逸云,青虹剑客,领先的是中州三义。他们之后是五十铁骑,三十把匣弩,每一名护卫,皆是上上之选。

    第二队是谢韬,也带了五十铁骑,也有三十具匣弩。他们过了天津桥便向左折入田野,直奔向五里外的小村。

    谢韬这一路人马不顺利,逍遥道人玄盛大概已发觉不妙,事先也得到了风声,在人马到达的前片刻,已经离开了村落。去向不明,谢韬无法查出去向,只好将一个厢长和五名甲首带回王府交差。

    逸云飞骑南赶,沿途有中州三义和花子帮的人传递信息,说祁连隐叟已经在午后离开了龙门,一行二十余人已长途赴汝州。

    五十五匹马飞驰电掣经龙门镇,出伊阙直扑汝州大道,进了山区,人马都有点儿乏了。

    越过伊朗十余里,官道进入一座绵豆起伏,疏林散处的山区,山不高,岗阜蜿蜒。

    远远地,已可看到前面小岗下一群青衣人影。

    逸云目力超人,已看出正是动物,他向后叫:“我先走一步。切记:可合不可分,用弩不用刀剑。”

    语声一落人像一道轻烟离开马背,像一道闪光,没入路侧密林。

    青虹剑客只看得毛骨悚然,一面驱马狂奔,一面向并骑而进的中州三义说:“沈兄,这年青人是人是鬼?”

    “是人。张兄,这是御气飞行人间绝学。”沈刚说。

    “可怕?如果他真要图谋王爷,事无不成。”

    “你老兄的脑袋,随时得准备搬家。那晚如果没有少林五老在他久斗身疲之后,一记合击震伤他的内腑,你谢护卫不重伤亦会出彩。”

    前面的祁连隐叟,已经发现后面有大批铁骑追来,但未以为意,仍泰然而行。两水神龙被青虹剑客的霸道暗器白羽袖箭,出奇不意从后发射正中脊心,当场毙命栽下宫墙,已无话口留在洛阳城。可是他做梦也未想到,青虚子怕被自己的淬毒暗器所制,招出了同谋之人。所以看见官军追来,毫不在乎,以为他们只是有事经过而已。

    另一个他不在乎的原因,是追来的人马仅五十余骑,要想对付三十余名武林高手。

    未免太不知自量了。

    一行人以不徐不疾的脚程,泰然地上了山岗。五十五骑人马,也到了岗下了。

    岗以南地面起伏坡度不大,也算得是山中的一处平原,不远处有一座小村庄,平原四周是星罗棋布的疏林,和一些半开发的山坡麦地。

    一道淡淡轻烟,从右侧三五十丈外疏林茂草间,贴地一闪即逝,如同鬼魅幻形,祁连隐叟领先而行,竟也未发现那淡淡的奇快身形。

    行了两里余,到了一座疏林前,林缘是一排排只有丈余高的灌木丛,秋草桔黄,高不盈尺,人隐伏其中,不易发现。

    官道笔直穿林而过,可以看到林南三里地的小村子,空荡荡地图无人迹,鬼影俱无。

    后面的人马,已经上到岗顶,正以全速向这儿急冲,相距只有两里地,己可看清面貌了。

    与祁连隐叟并肩而行的人,右是五丁神叟,左面赫然是苍龙二老。稍后,是仙诲人屠容若真,仍载着断了灰顶鹫头的赫连西海。

    仙诲人屠五个人离开仙海,死掉了猪婆龙和罗浮真人,拉卜活佛伤后不知所踪,五个人只剩下两个,真算得穷途末路,日薄崦嵫了,两人把逸云恨入骨髓,不顾身份向祁连隐叟投靠,他们昔日有交情,要和逸云一决生死了。

    逍遥道人卑鄙下流,已经派出不少人手,在凶魔中下功夫,拉拢这些人向逸云下手,无所不用其极。反正这些人全与逸云恨重如山,也落得借重武当派之力,徐图大举,渐渐地结成一股庞大的巨流。

    以自下而论,逸云仍是孤家寡人一个,一无外援,老化子等人功力有限,派不上用场。总算不错,有了老花子,他还不至于盲目,可以得到各地的消息,这次在洛阳不必要而耽误大事的逗留,几乎将龙吟尊者一群人葬送在武当山,确是大大不值得。武当派的恶毒阴谋,几乎成功了。可惜逸云胆大包天,敢于单身闯龙潭虎穴,冒险以武力求见王爷,揭破了武当嫁祸阴谋,功败垂成;不仅无法利用官府势力的干预,反而被逸云利用官府的力量对付他们,这一着失败得极惨。

    祁连隐叟不在乎后面的人马,一面走一面说:“想不到王府之中,也豢养了功力奇高的鹰犬,骆兄弟失手,皆是我的过错,这次武当事了,我得把洛阳闹个天翻地覆。”

    五丁神叟阴森森地说:“宫老,咱们要不赶快些,让那小狗脱身赶来,咱们将是麻烦,大为费事。”

    “伊兄多虑了。即使小狗能摆脱王府高手的纠缠,王府必将行文天下。捉拿他归案;他将在江湖步步受阻,遍地荆棘寸步难行,而且赤霞青虚两位玄门奇人,不但功臻化境,且道力通,有他两人全力相图,小狗怎能逃得性命?呵呵!咱们可高枕无忧。”

    左首的苍龙二老冷冷一笑,一杖追魂侯如山说:“华小狗然难逃老道们之手,咱们何必到武当山替玄同那老杂毛卖命?”

    祁连隐叟得意地笑,意气飞扬地说:“侯兄该知道咱们侵侵赶往武当山的用意,呵呵!先让他们自相残,咱们再渔人得利,把那些浪得虚名的老鬼们一网打尽,武林的天下,将不会是六大门派的了。咱们日夜行走江湖,定可任所欲为啦!呵呵!”

    “凭咱们几个人,恐怕不易哩!”

    “咱们人虽少,但其他的一群人如能结合联手,同心协力,则足矣够矣!”

    “还有何人?”

    “太叔权力图武当,暗地里咱们可供给他有关武当的消息,番僧们也想在江湖打天下,明里答应助武当,事实却和咱们同一心思,坐山观虎斗,加下贤昆仲与蓝衫隐士与金旗令主,与兄弟这一群,算得上另一批别具用心的庞大力量。当然啦!在名义上咱们是对付华小狗和武林三杰的,事实上却为咱们自己打算,请算算看,共有多少批人?”

    “白道的五大门派,草野的武林三杰,喇嘛番僧,黑道的太叔盟主,加上了咱们这一起,共六批人。”

    “除了五大派和武林三杰之外,咱们另三批人可以联手,相信该不会有困难。”

    “谁出面?”

    “兄弟已和波罗三圣僧取得了默契,这次到了武当左近,便可与太叔权商谈。”

    苍龙二老哼了一声,侯如山撇嘴说:“兄弟已和太叔权闹翻,绝不与他共进退。”

    “侯兄不须顾忌,太叔权盟主定然先派人与贤昆仲请求联手;彼此之间,兄弟愿任鲁仲连。咱们都是好名的人,希能在不伤自尊之下,为了利害相关,该破除成见携手合作,和衷共济以图基业。贤昆仲久是武林有数的耆宿,见多识广,定然能权利害毋庸兄弟晓舌的。”

    苍龙二老默然,有点意动。

    言谈间,众人已出了密林。

    后面蹄声如雷,快追及了。

    出林半里地,马队亦出了树林。

    前面五棵古松矗立路左,相距只有二三十丈。山风凛烈,松涛声尖厉震耳,象是远处有千军万马奔腾呐喊,动人心弦。

    远处两里余,村落中有疏落的犬吠声传出。

    走在最后的左方雨左方田兄弟,无意中向后面的人马扫了一眼,突然大声叫道:

    “王府的护卫。”

    祁连隐叟心中有鬼,突然大叫道:“散开结阵,准备动手。”

    人还未散开,前面松树顶端,突然飞起一条淡淡人影,一声令人心魄下沉的震天长啸,破空传至。

    众人大骇,扭头向前看去。

    “神剑伽蓝!”有人叫。

    “先毙了他!”祁连隐叟叫,先拔剑前冲。

    逸云迎面屹立路中,手中伏鳌剑光华映日,大吼道:“华某久候多时,纳命!”

    马队冲至二十丈外,突然向两翼展开,排成一列,再向前疾冲。

    中间的青虹剑客,突然拔剑一挥,大吼道:“放箭!擒人。”

    他见对方人多,恐怕逸云吃亏,不顾逸云的嘱咐,先下手为强,下令放箭。

    三十具匣弯狂鸣,箭如暴雨骤至,马快,双方相距不过百十步,正是匣弩的最猛的射程。三十具匣弩,每具一发五支。匣弩虽威力不如大弩彤弓,但在百步内仍可贯革,密如蓬雨,想得到情景够可怕。

    贼人不乱。功力高手脚快的人,齐向远处飞掠,左右急散,手脚慢的人,在狂叫声中纷纷倒地,第一阵箭雨,便射倒了五六名。

    青虹剑客到底是行家,他知道人一散便不易对付,而且这路左右皆有树林掩护,不能再冒险四面追逐,一声长啸发出,挥剑大吼:“列阵!合围。”

    马队雁翅而分,三人一组向左右急抄,共有八组四面追逐袭击逃散的人。中间雁翅排开的三十人。将后路截断了,枪出五名护卫,下马着手擒住五名中箭未死之人。

    “退!退出百步外。”逸云在对面大叫。

    青虹剑客不听,他认为这一战是赢定啦!

    “呕哟”左首一组骑士中,有一人狂叫着落马。

    那是金鹫赫连西海的杰作,他有盔甲护身,不怕匣弩,站在一处土丘旁,向冲来的一个小组发射金箭。他的箭上功夫委实高明,只见箭到不闻弦声,人倒了弦声亦至。

    “劈卡”另两匹骏马仍狂急地冲到,机匣弩狂鸣,十枝劲矢射到。

    金鹫不慌不忙,藉土丘掩住下身,从容发射。

    两名弩手左手有盾,但护住人却护不住马,两声马嘶,坐骑轰轰隆隆倒地。两名骑士先后跌倒落马。

    青虹剑客方知不妙,忙发啸声召回散骑。他自伏剑冲出,直奔金鹫。

    松林前官道,逸云已杖伏鳌剑迎上,神剑在手,八方飞腾,但见一团晶亮的光球,滚向祁连隐叟。

    苍龙二老、五丁神叟、仙海人屠、赤煞阴婆五个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怒啸连声中,同时向前猛扑。

    六个人围攻逸云,仍然无法挡住逸云凶猛狂野的攻势,被迫得八方游走,只能互相呼应,他们的兵刃,谁也不敢硬档伏鳌剑,反而险象丛生,岌岌可危。

    六名高手被逸云缠住,金鹫又被青虹剑客迫得只有招架之功,已无暇发箭。二十具弩损失了两具,仍有二十八具之多,弩手挺盾举弩,其余的挺枪举剑,准备冲锋。

    准备停当,沈刚手中棍向下一搭,发出一声巨吼:“冲!”

    四十七骑护卫,加上了中州三义,共计五十人,分成了五组,在呐喊声中,向四面八方冲去。沈刚急功心切,操之过急,人马一动,反而误事,惊走了主凶。

    祁连隐叟知道大势已去,他的手下无法与可远及百步外的箭雨相抗,再往下拖,势必全搁在这儿不可。

    “咱们走!日后再算。”他发出撤走的巨吼。马固然快,但已狂奔了五六十里,精力有限,所以并不太快了。而众凶魔的轻功却是了得,向山丘树林飞逃,急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

    撤退最快的是苍龙二老,祁连隐叟与赤煞阴婆断后。

    逸云缠住了祁连隐叟,他叫:“老妖怪,留下,洛阳的官司你打定了。”

    晶芒一闪,攻到了妖怪的后心,祁连隐叟一声厉叫,一剑贴地攻他。

    “撤手!”逸云左手天心指突从右肘下伸出。

    “哎”祁连隐叟右肘一沉;奇猛的天心指力,射穿衣袖,带走了他一条小臂皮肉;如不沉肘,右胳算完了。

    但他没丢剑,火速暴退。

    逸云正想将剑飞出,先断他一只脚,但又怕对方拼死回扑,人死了岂不糟透?一声叱喝,身形前扑,天心指再次闪出。也在这刹那间,赤煞阴婆抢救,左手大袖一挥,三颗朱红色鸽卵大的珠子破空射到。

    真巧,一颗珠丸撞上了天心指力。“波滋”一声轻响,橘红色的火花四射,一股谈红色的烟雾,分布在丈外空间中弥漫。那橘红的火焰,似乎极为沉浮,在淡红色烟雾中,随风回荡,飘浮而不着地,久久方自行散灭。

    逸云不知是啥玩意,只感到热流四荡,一股令人气血翻腾的臭味,直往鼻端钻,头脑似乎有些多少晕弦之感。

    接着,又是两声“波滋”轻响,另两颗珠丸,在他左右爆裂,那若有若无的火焰,已笼罩了五丈方圆之地。

    他大吃一惊,猛地提气凌空而起,脱出了重围,向旁飘落,仍感到些少昏弦。

    耳中听到祁连隐叟嗯了一声,便已晕倒;并非是被他的天心指所击中,而是被火焰中的奇毒薰倒,人末倒地,已被赤煞阴婆所挟走。

    十匹铁骑已狂风似的卷到,逸云大吼:“快退,危险。”

    十匹马左右一分,折向而奔,最外侧的两匹,突然一声长啸,砰然倒地。马上的人一轻哼,扔弩丢盾翻跌下马,叭噗两声,滚了几滚方寂然不动。

    “好厉害!”奔出十丈外的八个人皆变色的地叫。

    逸云出剑入鞘,人似狂风卷到,双掌连环拍出,人向前扑,抓起两人火速后撤。远出十丈外,方将人放下掏出两包祛毒归元散救人。

    在朱九爆散处五丈方圆之内,那微薄的橘红色火焰,逐渐消失,地面的沙石,腾起一股热流,野草一一萎偃,但并未起火燃烧。

    青虹剑客阻不住金鹫,让他溜了。

    贼人四散逃掉,青虹剑客也着手处理善后。

    共毙了五名青衣悍贼,活擒六名重轻伤的人。护卫中被金鹫射毙一名,摔伤两名;被毒烟薰倒了两名,虽被逸云抢救及时,但也折了一条腿,重伤甚重,马匹也死二伤三,伤的只好弃了。

    活擒的六人中,赫然有大腿挨了两箭,右肩亦挨了一箭的左方雨。他被捆成一个棕子似的,见了逸云破口大骂:“华小狗!报应快了,不久会被削皮抽筋,当你惨死之时,你会想起了太爷的话。你是种便下手处死太爷,要将太爷交与官府,江湖好汉将永远不饶你。”

    逸云淡淡一笑,说:“不打紧,以目前而论,江湖人本就要得我而甘心,华某必定将你交与官府。老兄,你等着凌迟。”

    “小狗,你如果是英雄,该让太爷与你一决生死。”

    “有理由么?”

    “太爷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该让太爷有一次机会。”

    “阁下高姓大名?华某何时与你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太爷左方雨。先父讳钧。在太白山庄”

    逸云突记起老花子告诉他当年太白山庄之斗,接口道:“哦,是祁连阴魔左钧?”

    “你不该给太爷一次机会么?”

    逸云伸手将他身上的牛筋索解了,沉声道:“杀其父复杀其子,天道不容。华某今日放你逃生,日后你如果同华某递剑,那是你自寻死路,休怪我心狠手辣。滚!”

    左方雨咬牙切齿,突然左掌扔出,歹毒的寒魄诛心掌真力倏发,击向逸云胸前。

    两人相对而立,相距不足三尺,如换了旁人,这一掌足以将胸膛击穿。

    逸云右手一挥,寒流四散,闪电似的扣住对方左小臂,向下一扭。

    “哎”左方雨大叫一声,半跪在地,面向上仰。

    逸云面泛寒霜,厉声说:“再饶你一次,凡事皆不过三,你该自爱些,咱们江湖人,争名斗气或主持武林道义,随时皆有送命的可能,只问理字,不问其他;杀人或被人杀,司空见惯。如果人人报仇为务,不问死因该与不该,普天之下,岂不成了血海屠场!华某警告你,饶你两次,让你再想想令尊生前行事,与在太白山庄时的情景是否应该。下次,哼!希望没有下次,华某随时恭候。你身上受伤不轻,张牙舞爪你是枉送性命。我已尽了江湖道义,你该走了。”说完松手。

    左方雨不敢不走,拾回了性命他己够幸运,看了逸云面罩浓霜的神色,他只好悻悻地走路,

    青虹剑客静静旁观,这时说:“华老弟,这家伙极为阴险,你放了他,后患无穷哩!”

    逸云飞跃上马,苦笑道:“在下行事,但求心之所安,有否后患,顾不了许多,咱们走吧!”

    人马返回洛阳,途中逸云向青虹剑客说:“主凶青虚子与谋刺王爷的凶犯,已有部分落网,在下已略尽绵薄。另一主凶与祁连隐叟,皆是江湖飘忽如魅的凶魔,如想辑搜归案,诚非易事。请张兄将原因禀明王爷,在下因有要事要办,已无法在洛阳逗留,日后如果可能,或许会将他们解送洛阳结案,但希望不大,至于金毛吼之事,在下将踏遍天涯,亦须将他找到,逮捕送至王府。”

    “华老弟,你不返回洛阳了?”老大沈刚急问。

    “在下须赶赴金陵,不再延误,定于明晨启行。”

    “华老弟,王爷寄望殷切,尚请至王府稍为耽搁,如何?”青虹剑客诚恳地说。

    逸云微笑着摇头,说:“张兄请勿怪在下直言。王爷为人阴险,鹰视狼顾,喜怒无常,可能是刻薄寡恩之人,日后结果难以逆料。在下不惯与官府往来,草野之人不知礼仪,也受不了拘束。再者”他住口哈哈一笑“那水阁中寸寸生险,不啻虎穴龙潭,万一言语间冲撞了王爷,以王爷变幻莫测的性情断论,在下也许永远也出不了王府,也可能落个更悲惨的下场。”

    青虹剑客默然,一丝隐忧爬上了他的脸面。

    过了龙门阵,逸云一跃下马,将缰绳交到一名护卫手中,向众人告别道:“在下另有要事未了,就此别过,王爷面前,请包涵一二。后会有期。”

    众人也知留他不住,只好各道珍重,驱马走了。

    逸云闪在路旁树林中,直待人马去远,方在衣下腰带中取出一件轻绰青色长衫披上,重行上路。

    天津桥右,也就是洛河上游,那是一处极为荒僻的郊区,疏落的树林与连天衰草,只有野狗在那儿出没。间或也有人迹出没,那是黑道小混聚会之处,距安乐窝不到五里地,便不属城郊了。安乐窝没有厢长,以外便称为里,设里长为管辖,这儿却是三不管地带,谁也不管。

    已经申牌初了,申牌正他还有一处死约会,还有二十里左右的路要赶,在他来说,采得及。

    他未能事先早到一步,探看是些什么强敌,凭七星掌和云中鹤两个人,怎敢冒险约他死约会,不消问,定然有其他高手参与,如无所恃,他两人怎敢讨野火?

    如果不是因祁连隐叟,他会事先前往踩探的,他不是个莽撞之人;此一耽搁,几乎丧命在洛河南岸荒郊。

    这是一处濒临河岸的荒原,沿高高的河岸,生长着一丛横柳与白扬,光秃秃的枯树点缀其间,枯草及腰,狐穴鼠窝遍地,偶或窜出一两头野狐,或者掠下三五头兀鹰,显得这儿特别荒凉。与对岸古西宫的亭台楼阁相较,那儿是天堂,这里却是地狱,滚滚的洛河;横亘在天堂与地狱之间,也因为了有了这条河,方划分出天堂与地狱。

    逸云长衫飘飘,不慌不忙沿河岸而行,拔草分枝往上走,走了五六里还不见人迹。

    他凝神通天视地听之术,留意四周的动静,他的六识超人,白天里两里之内有人走动,难逃他的神耳,比猎犬强多了。在十丈内,匿伏的人如不是内家练气高手,也逃不出他的耳下,端的六识通玄,耳力尤佳。

    他一面信步而行,凝神倾听,神目如电,留意四周动静。

    左近没有人,只有禽兽它虫“唰”一声,飞起两头肥鸠。“嗤溜”一声,窜走了两头骚狐。

    没有指定在何处,只说是天津桥之右,怎么?申牌正已到,为何不见两个凶魔?走了五六里啦!也该遇上了嘛!

    他可不耐烦了,虽说不见不散,但申牌正双方都该到达在的,难道他们藉机溜了?

    且呼唤一声试试。

    找不到人,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唔!他们先来了,还在上游里余,那儿有啸声回答。

    他拔步向上走,泰然而行。不错,里外已有拔草走动的声响发出,是两个人,走得太慢,像是拾柴的老大娘,一步一步停顿,不象是应约决死的人。

    正走间,前面一株海碗粗白杨树干上,有人用利刃刻了一行字:“黄泉大道,曷兴乎来!”

    喝!字倒是笔划整齐,不像是出自老粗之手,且有咬文嚼字之嫌。

    再走了十五六丈,一棵柳树上,吊死着两颗骚狐,龇牙咧嘴吊着舌头,肚子剖开,肝肠外挂,眼珠已被刺出,吊在血淋淋眼眶下,树干上,也刻了一行字:“你来了么?

    有伴了。”

    逸云笑笑,自语道:“他们想吓我哩?可笑之至,如果凭这几手儿能将我唬住,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他大踏步而行,对面的脚音愈来愈近了。

    穿出一座柳林,前面是一块枯草坪,草坪中间,树了一根木桩,桩上倒吊着一个人,七窍流血,死状极惨。看穿着打扮,竟然是鹑衣百结的花子,讨米袋挂在领上,打狗棒横插在两胁间,已死去一个时辰以上了。

    这化子他认得,正是谷东主派出踩探津阳坊一带消息的人,已被人处死倒挂在这儿,死前曾受极痛苦的折磨,因为口中没剩下一颗牙齿。

    逸云心中大痛,也怒火如焚,激动得直铿钢牙,血液为之沸腾。这花子只不过是会三两招手的脚色,只算得仅供奔走的小人物,任何在武林稍具身份的人,也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法将他处死。

    他纵至木桩下,伸手取下讨米袋,用指力捏断两端的打狗棒,将人解下平放在地。

    木桩上,也刻了一行大字:“泉下相见,同赴幽冥。”

    他嗅到一丝异香,赂感昏眩,双手也有点麻木,大吃一惊赶忙掏出金蟾内丹,在手上略一搓揉,放在鼻端猛嗅。他知道自己体质特异,有辟毒的功能;但为防范未然,仍用金蟾内丹解毒。

    他收好内丹,切齿大恨道:“你两个老狗罪该万死,华逸云绝不放过你们,必须要你们以血债还血债。”

    他将尸体抱起,玉面上涌起重重杀机,放轻脚步向前急行,耳目留意四周的动静。

    他本想用轻功飞掠,但又恐怕有人潜伏在旁突下毒手暗算。自己的护体神功固然不怕兵刃暗器的袭击,但如是高手特殊的暗器下手,他仍无法抵挡,象左右二曲的淬毒电钻,他就无法以神功保身。

    他沿岸急走,对面已可看到百丈外的两个模糊人影,在树林的映掩下,偶或可以看清面目。

    不错,正是他们,头戴英雄巾,外穿紫底团花苗字阔边罩衫,衣尾掖在腰巾上,腰巾上还挂了长剑,正脸色阴沉,并肩穿林向前迎来。

    前面一块空坪,地面起伏不平,荒草纠结,不时可以看到狐穴。还有那一丛丛的荆棘,散处各地。

    空坪大有亩余,四周全是白杨,濒河一面,只有一排白杨,岸下是滚滚江流。

    惟有这块崎岖的林中草坪,方可施展手脚,在林中拼斗,双方都不能放手一拼。

    他大踏步走到空地上,伸脚猛扫,将中央一段枯草刮光,将尸体平放在地,用手一抹死者眼皮,想令死者暝目。可是眼珠似要突出眶外,睁得太大了,死者生前所受的痛苦,不难想象。

    他不再抹动,站起用低沉而清晰的嗓音,一字一吐地说:“兄弟,我知道你死不暝目。他们来了,要将他们的血染上你的双手,让你平静地升天。”

    他拔草拭净手上的血迹,叉腰而立,俊目中神光电射,脸上杀机怒涌,盯视而来的两个人。

    七星掌在左,云中鹤在右,两人泰然而行,缓缓到了林缘,踏入草坪。

    “你们早来了。”逸云阴森森地说。

    “哈哈,不错,咱们早来了,也久等了。”七星掌厉笑着答。

    “就是你们两个人?”

    “两个人就够了。”

    七星掌哈哈狂笑。笑完说:“华逸云,有多少人,不劳费心,到时自知。哈哈,反正你今日难逃一死,用不着管那么多。”

    逸云手按住伏鳌剑靶上,慢慢拔出,伸手向地下的尸首一指,切齿道:“厉老狗,这人是你杀的?”

    “哈哈!一两人算不了什么,用不着问谁杀的。”

    “厉老狗,你也算得武林大名鼎鼎人物,竟用如此残忍手段,处治一个仅供奔走的下人,你怎算是人?华某”话末完,正南方丛草密林间,飞起数声鬼嚎般的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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