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你说呢?”
慕安然低下头,“我是专程坐飞机回来参加婚宴的,暂时住在酒店,后天的飞机就要回国了。”
“是吗?”霍彦朗深沉的目光好像也暗淡了几分。
但在慕安然看不见的时候,眼里的那些暗光好像又闪着不熄的火光。
“那么作为A市人,我更要尽尽地主之谊,将景小姐送回去。”
慕安然默不作声。
霍彦朗沉声,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淡漠,“就当我为刚才的事情赔礼道歉。”
慕安然还是不说话。
霍彦朗低沉的声音继续在小巷口响起,“冒犯了景小姐,景小姐还是不要拒绝我了。”
“再说了,这个时间点,车也不好打。”
慕安然低着头,深呼吸,再抬起头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好。”她说。
坐上霍彦朗的车,慕安然蓦然有回到了过去的感觉,她这时也才留意到跟着霍彦朗来婚宴的那些人全没了,霍彦朗坐在驾驶位上,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整个车子里,似乎还蔓延着刚才两个人箭弩拔张的味道,谁也没开口,慕安然则看着窗外。
车子开的速度并不快,好像还有些刻意放慢了。
慕安然也不直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飞掠的风景,一栋栋高楼拔地建起,又有好多新地标出现,穿过市中心,永远是“擎恒”的大楼最显眼。
巨大的广告牌播放着各种广告,她看得出神,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慕安然静静地趁他不注意揩了揩。
身侧的人就是霍彦朗,相见不如不见,相见不如怀念。
至少这样,她现在心里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慕安然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的项链,这么多年来每次她特别想念霍彦朗,想得难受、想得心口发慌的时候就会去摸它,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起最后一次和霍彦朗独自出行的时候,在希腊,两个人逛雅典卫城,两个人在地中海边拍照,两个人一起走遍雅典的大街小巷,还有那条项链。
莫名的,她感觉双眼水雾模糊,又轻悄悄地拭了一下。
可惜,这会儿什么也没摸到,慕安然这才记起来自己在来参加婚宴的时候,害怕被拍到照片,被霍彦朗看见……所以就取下来了。
她压了压自己的小手提包,最内侧,如果霍彦朗把它找到,那什么也不用装了。
慕安然深呼吸,有的时候破罐子破摔不见得是最好的,两个人当做陌生人一样相处也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相认了又怎么样?三年了,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那么说透了,也只能是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到时候提起那些痛入骨髓的往事,或许连心平气和坐在一辆车上都做不到。
“霍总。”慕安然轻轻开口。
“嗯。”霍彦朗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路况。
他开车的时候很专心,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很专心。
亲吻的时候很专心,在床上的时候也很专心,那么多她以为自己忘记了的往事此刻纷涌而来。
慕安然心尖苦涩,原来她真的没有忘记过他,一分,一秒。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声音压得很低,低到近乎听不出话里的情绪,好像带着笑意,又好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问题。
霍彦朗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来由收紧了一些。
“景小姐指的是什么?”
慕安然掐了掐自己的手,声音温软而客气,像是她大度地把刚才车里那件事情掀过去了,为了缓和气氛不让他尴尬赔罪才和他闲聊,“当然是指生活方面,今晚你似乎把我认错成你的……亡妻了,抱歉,我这么形容她。”
“没事。”霍彦朗淡淡的气息裹着平静,“如果一直找不到她,对于很多人来说,确实是这样。”
“你想她吗?”
霍彦朗突然一刹车,把车子停了下来。
这双黑色幽深的眼神看着慕安然,像是透过她,向心里的那个人回答。
“想,很想。”
慕安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笑了笑,相互交叠的手捏得也越来越紧。
“是吗。”
霍彦朗停下车子看她,认真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又重新松开刹车,给了一些油,车子又跑了起来。
“你呢?”
她吗?
“还行。”不好。
慕安然突然望着路边一家其貌不扬的酒店,“霍先生,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放我下车就好。”
霍彦朗也没再说什么,把她放下来之后他也跟着走了下来。
慕安然心里压抑着一股酸涩,仍是笑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送了。”
“我……后天就回澳大利亚了,这次见到你,很高兴。”